第15章 第十五章

林玄一路快马进了林宅,听说黛玉把吕婆子的儿子媳妇捆了起来,但是还没和吕婆子正面冲突,不由得又惊又喜,本朝极重孝道且林家素来便有宽待下人的名声,那吕婆子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可要是坏了黛玉的名声可得不偿失。

不等人通报,一心想帮衬黛玉的林玄直接便进了主屋,见着正优哉游哉看书的黛玉直接说道:“那吕婆子这些年不知进退,确实该罚,可这人一家子确实是叔父委派在老宅看院子的,要是责罚的狠了闹大了怕是污了妹妹的名声,可不值当。”

黛玉看了一眼跟着林玄一起进屋的小厮,不动声色的说道:“哥哥为我好,我晓得。”说着便让雪雁搬了椅子让林玄坐下,林玄喝了半碗茶,擦了擦嘴说道:“吕婆子在这里看了十几年院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倒不如各退一步,放她全家出去就算了。”

黛玉歪着头看着林玄,要不是已经知道林玄家和吕婆子也有过争执,还真怕是为吕婆子当说客的,想着林玄这用意,黛玉摇了摇头道:“她是我祖母陪房又是我父亲奶娘,我自然要好好敬她,只是再敬她,也容不得她在这边无法无天。”黛玉说着从一旁的案桌上拿出一张宣旨来,这纸上是早上到方才这一会,几个和吕婆子一起看院子的下人偷偷过来告的状,事无巨细大大小小的愣是写满了一张纸。

林玄粗粗一扫,头一条便是贪墨每年林叔父送来的维修院子的银子,从这条往下便是把宅子当自家的院子分块出租出去,更有以林如海的名头在外面仗势欺人等等,大大小小竟有几十条之多。林玄暗暗叹了口气,还要再劝,黛玉却起身道:“哥哥为了我好,只是这吕婆子这些年仗着我父亲的名头在这边办了不少事,要是我轻轻放过吕婆子,岂不是坐实了我父亲纵容下人的名头。”

黛玉这话让林玄语塞,林玄有些后悔起来,他看着面前尚显稚嫩的女孩,头一次觉得,其实人家压根用不着你担心。

“哥哥也累了,我不方便去拜访伯父,还请哥哥替我向伯父问好。”黛玉说着这话,便让雪雁从内室拿了一盒子书册出来,林玄连连摆手道:“自家人,无需客气。”林玄家和黛玉家早出了五服,要不是林家人丁单薄,哪里能这般亲近。林玄家这些年又经常受林如海接济,因此一见这匣子,林玄下意识的便有些脸红。

黛玉似乎知道林玄的想法,笑着打开盒子道:“这不整理我父亲书柜,发现了几本由我父亲批改过的书籍,想着和科举有关,便送给哥哥,兴许有用。”

原本一心要拒绝的林玄,见了那略微泛黄的书册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说起来林玄自幼便喜好读书,也想着自己能像林如海那般三元及第得中探花,却不想今年的乡试名落孙山,也正因为此才出门游学,一方面是散心一方面也是想着开拓眼界,想着三年后再战。

见林玄面带犹豫,黛玉笑了笑便把盒子放在林玄跟前的桌子上,抬头说起邱二找的风水先生已经算好,三日后清早是个好时辰,已经决定那时候行入葬大礼。

“既如此那再好不过了。”林玄还是拿过装书的盒子,郑重的朝黛玉道谢,这才走了。

且说那被捆的吕婆子儿子媳妇从一开始的死犟到后来的又惊又怕,最后愣是开始嚎啕大哭,只不过嘴被堵着,只能瞅着眼泪一个劲往下流。吕婆子的孙子孙女也跑了过来苦求,只不过被守着的小厮瞪着不敢高声,只低声的一个劲的讨饶。

就在黛玉正要开始午睡的当口,吕婆子熬不住了,倒不是旁的,就是吕婆子心疼自己那才七八岁的孙子。吕婆子穿着一身麻布孝服直接跪在了主屋院门外,还不等守门的婆子传话,直接便大声哭了起来:“小姐啊,我给您磕头啦!”说着便直接磕了下来。

这阵仗直接把邱二娘给吓住了,想扶都没敢上前,就白着一张脸道:“有话好好说,你这是要干什么!”

吕婆子只当没听见,接着又说道:“小少爷啊,我自己的孩子不奶,辛辛苦苦的奶带大了你,早知如此我就该跟您一起去了,也好接着再伺候您。”这话说完又是猛的一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