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二见娘两出门后,拉了拉自己的领子后便朝着门房那走去,他带来的几个心腹小厮晚上都歇在那里。这邱二素来便是个有主意的,自来苏州林宅后便和吕婆子冲突不断,这吕婆子仗着老爷的信任在苏州林宅为所欲为,强龙不压地头蛇,邱二有心无力,再加上师出无名,只得暂时忍耐。
这不见黛玉来了,一方面是想借着黛玉的手好好治吕婆子的罪,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黛玉的手段。邱二虽忠心,可心理始终觉得黛玉只是个后宅女子,年纪又轻,生怕她禁不住外人几句撺掇就摇摆不定,邱二愿意为林家办事,可眼下他十分想知道这位新上任的林家女家主到底如何。
且说紫鹃刚回屋,黛玉便已经起了。其实早在紫鹃推门出去那时候黛玉便睁开了眼,不过是想着天色还早这才闭着眼睛养了会神。雪雁伺候着黛玉洗漱穿衣,紫鹃在旁欲言又止,黛玉看了她一眼,紫鹃慢慢的挪到黛玉身后刚出口“姑娘”立马觉得不对,转而又道:“家主,我方才发现隔壁的院子被人开垦了农田,他们说是老爷准许的。”
铃铛端着早点进屋,雪雁正要上前摆盘便见着黛玉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别摆了,没见人家都欺负道我头上了么。”
那粪味早就弥漫过来,雪雁自然也闻到了,只是瞧着黛玉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便只当不知,如今被黛玉直接点出,不由得略带气愤的跟了上去。
邱二娘站在屋外,见了黛玉立马笑着上前道:“家主,咱们宅子的花园子被不知为何竟成了菜地。”
“我也想好好看看。”黛玉说完,早有一小厮引着众人由回廊直接去了隔壁院子。林宅这院子当年由林家老祖宗所建,历经几代在这基础上又加了许多亭台楼阁,这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有些年头,可如今一踏入这花园里,直接便被臭气熏天的臭味给熏了个呼吸不畅,雪雁拿着帕子给黛玉捂住嘴鼻,黛玉看着这院子里的角角落落都被种了蔬菜,花木只剩下零星的几株苟延残喘,那假山下的池子里水草杂声,还有几个菱角似乎被人捞起挂在假山上。虽早就被糟蹋的看不出原本面目,可这布局这小桥这水榭几处还是能让黛玉看出昔日庭院的灵动秀美。
黛玉忍着心口涌起的愤怒,走上一旁的石桥,上面的杂草长满石板,桥上雕刻的小石狮火灵活像各个不同,十分可爱,可这石狮子有多可爱,黛玉的愤怒就有多深。
邱二娘雪雁等人站在一旁等着黛玉发话,黛玉闭了闭眼睛,正要叫看宅子的吕婆子过来,便见着一个穿着碎花小袄的小媳妇过来,她鬓角插着一朵绸绢做的大红牡丹花,走路一扭一扭的,见了黛玉也不行礼,就娇笑着说道:“早听说大姑娘貌美,今儿一见果然神仙般的人物。”说着扶了扶自己的发髻,想要上前。邱二娘挡在她前面,看了她鬓角那朵大红牡丹花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是何人?”
那小媳妇往后退了半步,歪着眼睛看了眼邱二娘道:“我是呂贵的媳妇,你是谁?”
呂贵是吕婆子的小儿子,这呂贵头一个老婆死了,想必这位是续娶的。邱二娘暗暗想了下,高声道:“把你家男人叫来。”说完便站在了黛玉身侧。
“把绢花扯下来!”黛玉的声音不高不低,可这短短一句话却透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