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晞在他身后,扶正他的脑袋。
急促的呼吸声在片刻后终于缓和一点。
等宣念远放下喷雾剂,湛晞冷着脸道:“每次吃药都作妖,什么时候能安分点?药呢,还不端上来?”
宣念远静坐了片刻,挡开佣人,接过毛巾,自己擦脸上血迹:“辛苦了,去睡吧。”
他起身慢慢往楼上走。
湛晞微微蹙眉,盯着他背影:“怎么突然流鼻血了,你干什么去了?”
宣念远声音有些飘渺:“没什么,等下把药送到我房间。”
湛晞又皱眉问送药过来的下人:“他出去一会做不了什么,是不是晚上吃什么不该吃的了?”
佣人犹豫两秒:“没吃什么呀,就,哦,我知道了,先生肯定是晚上多喝了一碗鸡汤,汤里放了人参的。人参不是大补吗,说不定是因为这个。”
湛晞端过药碗,随口嘱咐:“不是让厨房少放点吗?”
佣人回到后厨,把话转述了,负责宣先生药膳的师傅冤枉道:“我就放了一点点啊,还要怎么少?”一克不到,那难道以后只能放一片指甲盖大小,这人参效果有这么好?
湛晞端着药上了楼,进到宣念远房间里,却见他坐在露台的长沙发上,抱着枕头,静静凝望着不远处水墨画般的旷野。
屋檐低小,夜雾朦胧,幽幽亮着的农家灯火,蓦然熄灭,夜幕彻底陷于沉寂。
湛晞把药递过去:“喝了吧。”
宣念远抬眸看了他一眼,接了过去。
湛晞回到房间取了体温计:“你爸让你不要回去,你还非要跑这一趟,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拳拳孝心,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已经要行将就木,想要你爸喜宴改丧宴,生日当场白发人送你这个黑发人?”
宣念远始终一言不发,主要是中药太苦,也实在没心情回应湛晞的奚落了。
湛晞大学的时候就时常跟着导师去宣家看他,大学毕业后,成了他贴身医生,之后一跟多年,早了解他脾性,也没指望能得到答复。
见体温正常,烧退了,也没反复,湛晞松口气,又转而问他:“平时不爱吃药,躲人也在这房子里,今天怎么突然跑出去?”
湛晞说话的时间里,宣念远终于把药喝完了。
他把碗放下,抬眼:“湛晞啊,我要死了,这次是真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他提到死时眼底异常平静,嘴角甚至还带了抹笑意。
湛晞呵了声:“你还记得两年前吗,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两年前我放过了你,这次不行。今天或者明天,要不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没死,叫我一声爸爸,怎么样?”
宣念远:“儿子,你怎么这么喜欢当别人爸爸,这样不好。”
湛晞:“我只喜欢当你爸爸,我为你操的心还少吗,叫我一声爸爸,你不亏。”
“你终于承认是我儿子了?”
静了片刻,俩人对视一眼,同时转移了话题。
“我真地看到鬼了。”
“你早点休息。”
听到宣念远的话,湛晞又止住退出去的脚步,顿了顿道:“别多想了,早点睡吧。”
他明显不信,大概以为他又胡言乱语,宣念远也没强求他相信。
爱信不信,他自己知道他没看错就好了。
不过寿宴回来第一次出门就把初吻给送出去了……想起那双温柔又含着一丝丝羞怯的眼。
宣念远有些发愁,要不要让她负责,可他一个将死之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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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言言早上起来时又掉了不少头发,情况比起在城里是好一点,但还是掉得她心惊胆战。头发本来就没多少,再掉就秃了。
家里还有些黑芝麻,她取了一些撒了在空间黑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