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双手抱在胸前,准备迎接意料中的痛打,然而摆了架势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挨上打。
我不免有些诧异,抬眼借着昏黄的路灯向对面看去,只见谢渠玢正戟指点着我,套着女士半袖夏装的胳膊抬得笔直,而那根葱白般的手指却在微微颤动。
我惊异地发现她的眼角竟有些湿润,明亮的眼眸也不知不觉间蒙上了一层水汽。喂喂,这情况不对啊,我这挨打的没抹眼泪,你一个打人的反倒哭个什么劲儿啊?
“喂喂,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嘿,那个,你别哭啊……”
我正在挠着头皮使劲儿从脑海里搜刮词语去安慰对方,没想到谢渠玢突然一咧嘴,冲我促狭地一笑,猛地抬起伸出去的那条胳膊,张开五指山,冲着我左脸扇了下来。
完了,此番又中这丫头的计了!我自认为躲不过谢渠玢的攻击,只好鼓起脸皮等着挨嘴巴子,却不想这巴掌飞到眼前忽地攥成一个拳头,猛地一沉,在我胸口轻轻锤了一拳。
“你这人,哼,什么话都敢乱说!打你也是白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渠玢越笑越开心,最后竟笑到捂住小腹,连腰都直不起来,不得不找了处还算干净的马路牙子蹲了下来:“你的情况刘队都跟我说了,我知道你并非那种占人便宜的色狼,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想打你一顿,你真好欠打啊,哈哈。”
半天之后,谢渠玢终于忍住笑声,她将脸一板,努力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可开口没说几句话又捂着嘴放声大笑了起来。
“呵呵。”我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算我倒霉呗。”
“不许嬉皮笑脸,严肃点儿,现在是人民警察在问你话,你回答问题的态度,决定了我们对待你的方式。”
“是,报告警察同志,我当时并没有想救你,我只是不想死。”
没办法,虽然这个回答听上去更欠打,但偏偏就是事实。
因为当时谢渠玢一脚把我从小巷子里踢了出来,紧接着又来一招饿虎扑羊,我整个人被她压在身子底下。
不论我想做什么技术动作去闪避迎面而来的渣土车,都得把谢渠玢先推到一边,否则连翻个身都做不到。
之前我不是说谢渠玢无意间的一个动作救了我们两个人么?
若非她因为惊惶失措松开我的双手,我俩估计已经变成车轮底下的相片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绝不能伸手去推她。
万一她平时训练的时候,和同事拆招打顺了手,再把我的手扣上,最后一丝求生机会也会被葬送。
既然不能往外推,那就只能向怀里抱,所以我一伸手抱住谢渠玢,然后腰腿用力在地上拼命滚了两圈儿。
其实这种应对招式,谢渠玢也能做出来,但她觉得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打滚移动速度太慢,即便滚出去个一两米依然要遭到车轮的碾压。
可是别忘了,我背后是有援军的,白十五姐弟俩已经在车轮前铺上了厚厚一层冰。即便车轮打滑后侧向偏移的程度太小,不足以改变渣土车的方向,小六子也可以运起御土之术,让我身前的马路路面稍稍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