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匆匆站起来,拽着一身酒味的宋锦,道:“事不宜迟,走吧。”
咸阳至函谷关的驰道她一个多月前刚刚走过一次,这回跟着秦师又要再走一遭。到了函谷关,大军与魏弥在函谷关的驻军汇合,重新安排了部署,一部分屯在关内,一部分继续东出往赵国南部行去。
王蒙本欲安排公子涉留在关内。他毕竟是公子,又无甚对敌经验,更何况他长在赵国,难免偏心,王蒙觉着带着他到最前锋之处是个累赘。但他刚将安排同公子涉说过,公子涉立刻反对,表示一定要随军东出,与大军将士同吃同眠。
王蒙无法,只得继续带着他,经韩国再往赵国而去。
夜间,大军驻扎。
秦国本不过是想趁着燕赵混战打个秋风,顺便挫挫赵国自武王时就甚嚣尘上的锐气,因此行军并不着急,昼行夜宿,竟比当初公子涉回国走得还慢,行了许久还在韩国境内。
如今韩国已经被秦国欺负得战战兢兢,大军借道韩国开赴赵国,都没有同韩国国君打一声招呼,直接就出发了。翟山月故地重游,愈发觉得韩国真是窝囊,这么一大帮军队走在韩国境内,同走在秦国境内居然一般无二,嗯,除了路破一点,景色荒芜一点外。
扎了营地,她忙着生火做饭。
公子涉虽说要和将士们同吃同住,但也真不能同吃同住,还是开着小灶的。他这次出行就带了她一个随从,对于一国公子来说,已经是十分精简节约了,烧火做饭的事情无一例外还是全落到了她的头上。
她埋了火,又去找管伙食的士兵要公子涉份的军饷。士兵把那粟米倒出来给她,突然神秘兮兮地说:“此地多野兔,你为何不去寻几只来?”
在军中多日,她也和那几个伙兵混熟了,时常开开什么玩笑,之前刚刚同他抱怨过没有肉食。伙兵认为公子涉毕竟是公子,当然需要吃点好的,所以这回瞧见有士兵猎了野兔,便将此事告诉了她。
听到野兔,翟山月口水立刻就冒了出来,纠结不过半刻,便欣然决定去捉几只回来。
她把仲妫送给她的袖珍韩弩别在了腰间,也没同公子涉打一声招呼,便牵着二黑出去了。
没走多远,她便发现了野兔的踪迹。也有几个和她一样出来打秋风的士兵,穿着秦军的黑甲,他们相视一笑,那士兵说:“那边我们已经搜过了,估计现在不会有兔子出现,你不若往那处去。”于是翟山月会心地同他们分头走开了,追着一串野兔的足迹往北走了几里地。
草丛中有被什么东西扒开了的痕迹。
她摸了摸腰间的弩,想到滴着油的兔肉,仿佛鼻尖都已经有了烤肉的香气。她蹑手蹑脚地靠近,以为那会是一个兔子窝。
但等她走近了之后才发觉,那堆草丛似乎比兔子窝还要混乱一些。
野草杂乱地堆积,似乎是刻意要做出一个野生动物来过的样子,可再仔细看看,那草丛的堆积方式,更像是人为。
翟山月一路天天给公子涉做饭,自然也知道如何在做饭后埋藏住做过饭的痕迹,这草堆叠的方式太令人熟悉了,熟悉到叫她心中不安。
她将二黑留在了原处,自己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