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话她只在心里说说,并不敢讲出来。
如故看着沿途的景致和屋舍,不时地与巧云攀谈,巧云也就收敛了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跟她细细的说道起来。
这边厢,苏缚压低了声音问自家郎君:“官人,你可知道我们这一房每月有多少嚼用?”
林二郎一听,转过头来咧了咧嘴,调笑道:“多的不敢说,十一二两贯钱是有的。娘子想要什么东西?说来听听罢。只要今晚你让给我来安排睡觉一事,官人我什么都给你买。”
时下,一贯钱就是一两银子,或是一千文钱。
苏缚知道当初爹爹麾下的普通幕僚十分劳心劳力,每月薪资不过四至六贯钱。寻常百姓每月劳苦,少的止得一贯五百文钱,多的也不过三贯钱。林二郎成天游手好闲,一月倒有十一二贯钱作花销。
可见林员外夫妻对这个幺儿十分疼爱了。
她心中暗暗记下,嘴上回道:“官人多心了。妾身只是想问一问,以便心中有数。倒是今晚怎么个安排法……”她有意顿了顿,嫣然一笑,“官人如此良善,兴许还是会让给我罢。”
林二郎双眉飞起:“绝无可能!”他既不良善,又不是个喜欢虐己之人,怎会主动去爬地铺,“我林二若是还发蠢将床让与你,今晚吃屎给你看。”
苏缚故作吃惊的模样,回头看看两个女使,掩饰般的在他衣襟上掸了掸:“官人且莫狂言,这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不幸言中了,莫非官人还真的去做那等腌臜事?”她嗔怪地瞪他一眼,直看得林二郎心肝一荡。
他登时豪气大发,伸手将苏缚揽在臂下,放言道:“娘子且放心,我林二男子汉大丈夫,只有站着尿没有跪着拉的,说什么是什么,绝不食言。”
两人前头压了声音,喁喁私语,巧云和如故还不曾听到他们说的什么。这最后一句,林二郎放声豪言,两人俱是听得清清楚楚。
巧云倒还罢了,日常惯被自家主子各种粗俗荼毒的,是以连眉毛也没抬一抬,只在心下想:从前未见二郎君对谁如此关照过,这为二少夫人果然是个有福的。
如故却听得白眼连翻三翻——她从前倒没这个动作,自从进了这林家,也不知怎地就染上了这毛病。
倒是苏缚颜色如常,丝毫不觉羞耻尴尬,只掩嘴笑道:“我早知官人是大丈夫,不过,若真有万一,妾身也不想官人吃那苦头,不如官人欠我一个请求,权作夫妻情趣了。”
林二郎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心说自家娘子狡猾似狐,可不能轻易欠下她的请求,遂道:“娘子的好意,为夫心领了,不过该怎地还是就怎地,为夫有那信心,娘子勿忧。”
苏缚笑笑,也不再言语。
说话间,两人已到员外爷夫妻的院子门口,自有婆子和女使将他们引进去。
员外爷夫妻早在堂上盼着了,左手边还有一对璧人,想必就是林大郎夫妻了。
那引路的婆子将人带到,顺势站在林夫人身边,喜上眉梢地道:“夫人,方才来的路上,我看得真切:二郎君与二少夫人一路头挨着头,私下里说着悄悄话,如胶似漆的,当真是天作之合。”
这二人相看时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模样,林员外夫妇原本还忧心他们会又吵又打,做出一场水陆道场来,没想到竟一夜无事,现今还卿卿我我的,不禁老怀大慰,暗暗庆幸自己当初英明决策,才为儿子配得一段良缘。
林大郎也趁势恭贺:“爹娘慧眼,为二弟择得佳媳,真是可喜可贺。”
大少夫人却在他肘上拉了一拉,又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