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林家确乎还算知礼的。
如故登时觉得无话可说。本想嫌弃一句“龌龊”,见巧云已是一副惶惶然的模样,忍了忍又把话吞回肚里。
如今形势急迫,她姐妹两个须得二人同心才能其利断金。
到林家前,苏缚与她耳提面命,要她好好与林家下人交往。
所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这林家虽然是由林员外一家做主,但办事全要依赖下人。苏缚能不能在林家上下把自己的路子铺展出来,如故也要担一半的力。
是以,她现下绝不能吓退了巧云,相反要好好将她笼络住,才好仔细打听林家的内情,方便苏缚参考。
于是,她露出笑颜,拉住巧云的手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少见多怪了。只因京师里断断没有这样的规矩,谁如此行事都要遭人笑话,我便以为天下都是如此,反闹了笑话。好妹妹,今日姐姐受教了,日后也要你多多提点才是。”
说着,她将一张手帕递过去,又道:“我有一个亲妹妹,与你差不多大,这帕子本是给她绣的,只可惜如今连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哽咽了一声,接着眼眶带泪的道,“我初次看巧云你,就觉得亲切无比,竟如看见亲妹妹一般。这张帕子就赠与妹妹,还望妹妹你莫要嫌弃。”
巧云一直羡慕如故通身的气派,本对她颇有好感,此时又见她对自己如此亲近,当下高高兴兴收下手帕,与她互称姐妹,亲亲热热的聊起来。
这也是如故的厉害。
傅家闺秀都是被教导要做主母的,自小就知道要如何拉拢人心。如故历经磨难之后,又放得下身段,要拿捏一个巧云自然不在话下。
这头如何笼络人心、刺探内情不提,却说此时的新房,场面甚是惨烈。
桌椅歪来倒去,杯盏滚得满地,床帐生生撕烂,床铺凌乱不堪,好似刚刚被兵丁抄过一遍。
再看那林二郎,发丝乱作一团,身上喜服歪歪半坠在地,下巴乌青一块,肩头肿了半边,一只脚半瘸不瘸,端的是狼狈不堪。
苏缚衣着也不似先前规整,却依旧气度不减,上下也无明显伤痕,显见得武艺高强,叫自家官人吃了个大亏。
两人打了一通,都耗得气力全无,却听得如故在外头呵斥,两下趁势罢手。
林二郎拣张椅子坐了,架起腿,扶着腰恨道:“贼婆娘真是好本事,打起自家官人半点儿不留情,是何道理?”
苏缚一脸懵懂的模样:“官人若不打我,我自不会打官人。却不知道官人对娘子动手,是何道理?”
林二郎道:“洞房就是汉子打老婆的,你不知晓么?你既嫁了我,又不愿与我洞房,我明日便休了你。”
苏缚笑道:“官人莫非不想寻丁神医了么?”
林二郎气道:“我已知晓那丁神医是用来哄我的,几次三番都言语不详,当我还要上当么?”
苏缚道:“这却不是哄官人,只是纵然我由得官人寻到丁神医,你也治不了病。”
“原来你真的哄我来的。”林二郎面色一沉,心中大恼,当即就要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