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盼着结亲,李媒婆想早早了结这桩糊涂案子,田大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当下三方飞速的将此事大体定下,又安排了田大与苏缚在林家客房住下,等他二人回白水村就要张罗婚事不提。
却说那妇人自被苏缚买下,也不见欢喜,也不见悲伤,也不打听主人家姓甚名谁,问她话也都不答,只浑浑噩噩地靠墙角坐着。林家下人都说小娘子眼光不好,买了一个废人,还不如买一头驴,好歹还能帮忙推个磨。
林二郎听说,心头大为痛快:不听我林二言,吃亏在眼前,这小娘子终归欠火候,待她日后碰壁,碰得遍体鳞伤,才晓得我林二的好处。
苏缚却不甚在意,待晚间安顿妥当了,才唤人将那妇人叫来,又打发了左右,只单独与那妇人说话。
那妇人初进门时没精打采的,垂着头神游天外,仿佛万事不再搭理。
苏缚上下打量她,沉默半响,方才道:“我在家行三,见妹妹就觉得亲善,如你不嫌弃,就唤我一声三姐吧。”
那妇人闻言,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抬起头,见到苏缚,眼眶顿时就热了,泪珠儿不断线的往下落,失声唤道:“三姐……”腿一软,扑倒在苏缚脚边,扯住了她的裙边,却只是隐忍的无声痛哭。
苏缚也红了眼眶。
她抚着她的发丝,低声哽咽道:“顾儿,我知道你必然吃了许多苦头,日后跟在三姐身边,再不会叫你受那委屈。”
傅三顾,在傅家姐妹中行五,是傅相傅以民的侄女,与傅三苏是一对堂姐妹。傅家已经支离破碎,她姐妹二人还能在此地相逢,也算是老天垂怜了。
傅三顾双肩剧烈抽耸着,又唤了一声三姐,似有无数的话语倾诉,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三苏拍拍她的肩,安抚道:“顾儿想哭就哭吧,等你哭个痛快,再把事情与三姐细细道来,三姐始终在这儿陪着你。”
那傅三顾哭得嗓子都哑了,两只眼肿得像桃子似的,方才收住泪水,由得傅三苏扶起,低声道:“三姐,我娘她……”
傅三苏黯然:“你被带走之后,她就一病不起,后来我跳河逃生,也不知她究竟如何?。”
傅三顾双颊抖动,眼中有万千的恨意:“那狗官,此生我若不杀了他,誓不为人。”说罢,忍不住又是泪流满面。
傅三苏将她紧紧抱住,待她好容易平息下来,才听她细说经历。
原来当初在大牢中,她因患了热病,被人带出来另行安置。其人自称是傅相门生,为报师恩,重重地贿赂了狱官,替她报了个因病而亡,正好救她出来,还请了大夫,为她仔细诊病,又着人细心照料,说是等她病好,就将她送出京师,寻个妥当的去处安置。傅三故感激不尽。
谁知这一送,就送到了当朝孙太尉的床上。
孙家与傅家是世交,孙太尉已过知命之年,往日里对傅家小辈颇多爱护,谁知私底下竟藏了这等龌龊的意思。可怜傅三顾还未及笄,花苞还不曾盛放,就此残破了。
遭逢家变,又受此打击,傅三顾痛不欲生。
谁知磨难还在后头,那孙太尉将她玩弄之后,失了兴致,就找人把她远远的送出京师,卖进了勾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