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媒婆想想,觉得也不无可能,忙安慰道:“无妨,林二郎那是没见过苏小娘子,不知道你怎生好法。待得见过,定会惊为天人,忙忙求娶了。”
苏缚不以为意,只是笑笑:“且去茶坊看看再说罢。”
林二郎不嫌弃她也就罢了,若是嫌弃,她也不会有丝毫委屈难过。只一点:她苏缚既想嫁,那他就别想不娶!
抬头看看远处,河间市茶坊的旗幡已是遥遥可见。苏缚唇角微勾,眼中光芒盛放:林二郎,且多多指教罢!
茶坊分上下两层,门前一块空地。
因临近市集,来往人多,便有人自发在此卖身,时间略久,成了规模。每日巳时、午时便自热闹起来,买的卖得挤作一团,自有那牙行的行老出面主持买卖。
此时时候尚早,河间市却已是零星来了些人,茶坊自然也店门大开,笑脸迎客。
李媒婆寻了茶博士问话。
茶博士听说是来找林家的,瞥了苏缚一眼,立时指了楼上道:“早在济楚阁儿(雅间)里候着了,已催了两三次,你等既想求林家买人,如何现在才来?却不是惹主家不快么!”
分明是把李婆当作了牙婆子,把苏缚当成了个卖身为奴的。
田大脸色一僵,正要解释,李媒婆却暗暗将他衣袖一扯,低声劝道:“或是误会,还是正事要紧。”
说罢,她赔了笑脸,道声谢,正待领着田大并苏缚上楼,却又被茶博士拦下:“林家说了,只让这个小娘子上去看看则个。”
只有卖身为奴的,才会任主家挑选验看。
便是乡野人家无甚讲究,相看之时好歹也要寻个远房亲戚拜访的由头,由媒婆与家人将人带着去,日后传出话去也不用怕被人说笑。
林员外家大业大,交游广阔,不会不知道这些讲究,却依旧任意妄为、坏人名声,显见得不是什么误会,而是确乎瞧不上田家与苏缚,肆意轻贱。
田大已将苏缚看作自家妹子,自然不肯罢休,瞪着眼立时就要发作。
此时茶客接二连三而来,茶博士哪等得及听他三人的回答,早转身自忙去了。
倒是苏缚拉住了他,轻声劝道:“哥哥无需动怒。我虽不是来卖身的,却与卖身没什么大不同,都是到他家去做牛做马,换些钱财与家里,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与其在此与无关人等解释,倒不如我去向员外爷问个清楚,若是林家真当买个奴婢女使,我就断了嫁人的念头,铰了头发做姑子去。”
她满腔自嘲,却说得云淡风轻,只是那眼圈怎么也忍不住地微微发红,还低下头用衣袖掩饰,看得李媒婆心中发酸,好生羞愧,打定主意要替她讨个公道。
田大拳头拽得噼啪作响,但到底没底气跟林家作对,只低声下气地道:“妹子放心,大不了就是回家罢,哥哥我不缺你一口饭吃。”
苏缚自然不会跟着田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