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见状,把心一横,拿了解腕尖刀在马臀上一划。
那马儿吃痛,嘶溜溜一声吼,扬起马蹄,几乎把车厢掀翻,随即撒蹄狂奔。
田大一早死抱住车辕不放。
李媒婆没得防备,“啊哟”一声滚进了车厢,恰被苏缚接着,虽少不得磕着碰着,却还算轻的。
几个泼皮却似那下水的饺子,一个接一个的尽被抛下车去,上下挂彩,四仰八叉的躺着趴着,叫唤连连,半晌起不了身。
先前躲在暗处看热闹的马车夫此时叫苦不迭,哭着闹着望马儿追去,却哪里追得上?只能眼睁睁望着马儿消失在街巷尽头,顿时瘫坐在地,老泪纵横。
却说那马儿失了控在街巷中横冲直撞,惊得早起的人家一阵鸡飞狗跳。
车上的田大与李媒婆更是心下惶惶,唯恐这马车翻倒过来,自己就小命休矣。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象牙白的玉手却从车厢中伸出来,将田大扔下的鞭辔拾起。
田大听得动静,眯缝着眼觑去。
只见那苏缚端的好本事,马车摇晃得虽激烈,她却好似粘在上面,坐得稳稳当当,全无惧色,一手拉辔,一手执鞭,动作娴熟的左扯右拉,嘴里“嘘嘘咻咻”的一番操控。
那马儿虽仍狂奔不止,却是没了先前的狂性,渐渐跑得稳当了。
苏缚又一个翻身,身手娴熟地上了马背,驾驭着马儿跑了一阵,也不知做了些什么,那马儿竟缓缓停了下来。
田大力竭,“哎哟”一声坠下车来,在地上滚打半晌,依旧腿软软的站不起来。
苏缚却利落的滚鞍下马,将他扶了起来。
田大面露赧色,喏喏道:“多亏苏小娘子……”
苏缚也不笑话他,好言安慰:“表哥何需客气。出门在外,我们兄妹两个若不彼此扶持,岂非只能等着人欺辱至死了?”
田大连连点头,却是喘着粗气,半晌说不上话。
好容易缓过气,他才磕磕巴巴地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既蒙你唤一声表哥,我便认下你这妹子,日后若在夫家受了气,托人来说一声,哥哥少不得帮你敲打敲打那妹婿一番。”
他既有心,她就承他的情。
苏缚笑道:“既然如此,那苏缚日后便只唤‘哥哥’,日后都仰仗哥哥护佑了。”
田大顿生豪气,击胸道:“但得哥哥能做的,尽管吩咐就是。”
话说到这里,李媒婆才腿脚发软的爬出来,一手按住心窝子,一手捶着老腰喊:
“吓死老婆子了。”
苏缚忙上前搀扶,温声道:“李婆婆受惊了。”
李媒婆此时再不敢把她看作深闺弱柳,叹气道:“老婆子我眼拙,竟没看出苏小娘子恁地好身手。”神情中颇见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