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祥连忙流着眼泪说:“独孤公诸子必周全!”
他只要一死,便可保全子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独孤信又朝四周望了几眼,最终还是一扬脖儿,慷慨饮尽毒酒。
贺兰祥背对着独孤信,与尉迟纲商量:“昌平公,咱们先回去吧!”
谁知尉迟纲坚决不答应:“这是大冢宰的意思。”
对,他二人必须亲眼看着独孤信咽气,确定他真的已亡故才能离去。
贺兰祥缓缓闭上双眼,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有些人注定生得光荣,死的可惜。
宇文泰是如此,赵贵是如此,独孤信亦然。
尉迟纲看着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倒下,只见他面色惨白,双目瞪圆,气若游丝,嘴角和鼻孔渗出了大量鲜血。
“你去看看!”
侍卫在尉迟纲的重推之下,差点儿跌倒,他战战兢兢将大手往独孤信鼻端一凑,确定没了气流和热度,吓得跳回来大叫:“死……死了!”
尉迟纲随即将大手一挥,冲手下的人喊道:“去把东西清点一下!”
众人一听,连忙掀桌倒柜搜查起来,看到什么值钱的就搬到院中。
贺兰祥见状忽然大喊:“慢着!”
尉迟纲转过身来,将不解的目光投向表兄。
贺兰祥不慌不忙解释说:“现如今天色已晚,夜黑风高怕是睹物不清,可别落下什么贵重东西,不如等明日再清算不迟!”
尉迟纲赞同默许,又说:“既然如此,先把人关到大司寇府!”
贺兰祥惊讶的看向他:“都这个时辰了,你就不怕少……”
尉迟纲目露得意:“我一早就把他们关在了一起,由专门的人守着,保证一个都逃不了。”
贺兰祥这下终于明白,独孤信为何临终之前想见诸子,原来他们根本没在一处,这样算来从独孤信免官到现在已经有二十日了。
他不得不佩服尉迟纲的心思缜密,或许他早就看出独孤信已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因此早布置下来做了打算,但同时也惊讶于他的冷血无情。
贺兰祥舒了口气:“也罢!”
尉迟纲带领众人出了主屋。
贺兰祥盯住独孤信的尸体发愣。
须臾,他大步流星走到内室,对着床底那露出一角的裙踞说道:“不管你是谁,尽快离开这里。”
伽罗躲在床榻下等了许久,确定外面没了动静,才流着泪从床底爬出来。她呆呆看着独孤信的尸首,回忆起与父亲相处的种种,瞧着满屋的狼藉不堪,心中更是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