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时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为何不罚臣去平南候的南方水师?”
凤星歌笑眯眯地看他:“你真的想去参军?”
杨时被她的笑容看得背脊一寒,连忙躬身退出殿外。
凤星歌看着他仓惶离开的背影,心中想,对啊,为何首先想到的就是镇北军呢。
摄政王府被君穆凌选在距离皇宫最近的清幽之地。
府中曲径幽深,草木繁茂,这样的环境,不仅适合欣赏,还最适合刺客潜入。
萧辰站在君穆凌身后汇报:“今日王府中的刺客,比往常多了一倍有余,我将宫里的骁影卫抽调了部分回来。”
君穆凌皱眉:“皇上那边……”
“王爷放心,我看见晋王爷增派了人手,所以我才有空闲抽调人出来。”
君穆凌:“看来顾承恩还活着的消息,京里都知道了。”
萧辰:“毕竟是经营了二十多年的皇城,王爷跟我属于外来者,不容易将耳目全部清除。”
“有耳目也好。”君穆凌说着,迈入了外书房。
里面顾承恩刚好写完结束,提着纸张在手里,还吹了吹:“完工,绝对仿得像礼部的老古板的字。”
君穆凌上前两步,拿过来一看。
上面史论题《延陵女帝功过之时论》的字迹清晰,笔锋跟礼部呈上的题目字体都很像。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承恩不明白摄政王在折腾什么:“题是你自己圈的,要换题目你直接找礼部换就是,何必还悄悄的换。”
君穆凌淡淡地说:“礼部的题目已经被邓太师卖了。”
顾承恩不说话了。
其实先皇执政后期,在没有废除科举的时候,邓太师已经这样操作过,他要确保能中举的一定是自己的门生,这样才能将朝堂变成他的一言堂。
顾承恩说:“好吧,我理解你临时换题,可为何选这个?延陵女帝乃是前朝女帝,在本朝一直都是有争议的人物。她虽然前期的治世清明,将国家推向鼎盛,却在后期迷恋后宫,放纵侍君专权干政。她驾崩后不到三十年,江山易主。她虽然不是末代之君,却埋下了江山覆灭的隐患。不管从哪方面来辨,都是过大于功的。”
君穆凌沉默不语。
他也知道。
若是凤星歌要以女帝身份临朝,未来必须面对前史之鉴这个问题。
与其后期像前世那般被世人批判,不如一开始就做足有利的舆论,这样对她更好。
顾承恩跟他从小一块长大,看他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
“你还想扶持她当女帝?”
君穆凌说:“是。”
顾承恩似笑非笑地眯起狐狸眼:“前朝女帝后宫虽不如男帝,但也有侍君十人。这大凤朝的开国皇帝,就是其中一个侍君跟宫外女人的私生子。王爷是想好了可以接受她后宫三千,还是想好了你永为臣子,不肖想君王?”
“那是她的愿望。”
君穆凌说这话的时候,声调意外的冷静。
而这份冷静,却点燃了顾承恩的怒火。
“呵,你别忘记,凤家人跟我们镇北王府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是不是忘了先王和王妃怎么死的?是不是忘了当初的镇北军被谁牺牲了?”顾承恩眼睛略红,一手拉住了君穆凌的衣领,“我的父母,家人,兄弟姐妹,都因为谁没了!我们五年来的浴血奋战,又是为何?”
君穆凌捏住他的手,慢慢地扯了下来:“她不是那个狗皇帝的女儿。”
顾承恩怒道:“那又如何?她始终都是凤家人,骨子里残忍阴狠!现在小小年纪就懂以色侍人来利用你,她对你可有半点真心?”
君穆凌很认真地直视顾承恩的眼睛:“你不了解她。”
顾承恩被气笑了:“你又了解她多少?就因为她八岁救过你?”
君穆凌不能说。
他其实了解她很多。
那些为路有冻死骨的泪,那些为天下苍生的怒,那些抚恤沙场英骨的慈。
她或许生在一个无情的帝王家。可她首先是凤星歌,其次是这天下的帝王,最后才是凤家人。
他还记得,青灯古佛下,明黄的身影,虔诚而执着。
“愿与我之挚爱,携手天下,共享这盛世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