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凑巧,她记笔记的时候,将笔给掉到桌子下了,也不知怎么的,她就呆呆的看起了那个许多不曾打开过的柜子。
如果不是今天掉了一支笔,或许她直到很久以后,都不会想起,自己曾经在这个柜子里,放了一对戒指。
唐箐已经想不抬起来,将戒指锁起来时的心情了,不仅如此,她在书房里翻箱倒柜的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抽屉的钥匙。
她跪坐在书桌旁的地毯上,索性将第二格抽屉整个儿抽了出来,伸手到里头掏东西。
手伸进黑黝黝的柜筒里,最先摸索到的是一颗坚硬的东西。她将那颗东西拿出来,放在灯光下看,才发现是不久之前,姜鸣曾遗失的一颗宝石袖口。
唐箐看着那颗袖口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继续伸手进去,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摸到了一个丝绒盒子——那是记忆中熟悉的触感。
她将那丝绒盒子拿出来,重见天日的首饰盒,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
唐箐抿了抿唇,轻轻将盒子打开。
一对简洁大方的素圈戒指,并排放置在首饰盒的中央,一如她将它们锁进抽屉里的那天一样。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把这对戒指拿出来了。”
唐箐猛然抬头,见姜鸣倚着书房的门框,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那神色间有落寞,也有怀念,而更多的是期待,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期待。
唐箐冲他招了招手,姜鸣顺从的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单膝点地,他那双凌厉又风流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中的深情如同一湖满得要溢出的湖水。
唐箐看着盒子里的戒指,从里头挑出了略大的那一枚,却又在姜鸣提起心的那一刻,将戒指又按了回去。
那一刹那,姜鸣的脸色灰暗得不可思议,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眼眶发红。
距离那场别离,其实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
可对于姜鸣而言,这对尘封的戒指,才是走出那段回忆的钥匙。
如今,那扇开了一条小缝的门,在他眼前又关上了。
唐箐将那丝绒盒子放在桌面上,反而拿起了先前从抽屉里摸到的袖扣。
她握着他的手,将袖扣放进他的手心:“你早就发现这对戒指了,为什么不问我?”
“我想等到你愿意重新将它送给我的那天。”姜鸣看了一眼被放置高台的对戒。
其实那只是一对普通的戒指,设计简洁、款式低调,既不是出自名牌设计师之手,也没有镶嵌价值连城的大钻石,可对于姜鸣而言,他愿意用保险柜里的所有珠宝,来换得其中的一只。
“那如果,我一直想不起来,这里还放了一对戒指呢?”唐箐看着他,神色无奈。
她看见姜鸣的神色,慢慢从失落,变为茫然,变为不可置信:“你是想告诉我,这对戒指在这里放了这么久,不是因为你没有原谅我,而是因为……你忘记了?!”
“你忘记把这对戒指放在这里了?!”
姜鸣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多少个夜晚,他看着唐箐的睡颜,心里抓心挠肺的想着这对被尘封的对戒。
多少个夜晚,他悄无声息的在坐在书房里,将这对戒指拿出来细细观摩,像在看着一颗珍贵的玻璃心。
多少个夜晚……
而这么久以来的折磨,这么漫长的情绪拉扯,这对让他提心吊胆,让他以为唐箐一直没有原谅他的小东西,竟然只是被唐箐遗忘在了这里?
“你看,你为什么就不能早点问我这个问题呢?”
唐箐握着他的手,透过血肉骨骸,似乎能感受到他激烈蹦跶的那颗心脏。
她从桌上的丝绒盒子里,将那枚略大的素圈拿了出来,慢慢推进了他的无名指上。
“你啊……该主动的时候不主动,该你藏着掖着的,又偏生藏不住。”唐箐抬眼看他,神色温柔,仿佛很多年前,悄悄给他塞学费的少女:“什么时候才可以坦诚一点呢?”
姜鸣摩挲着戒指上的简约纹路,垂下眸子,像是在仔细思考什么。
不过短短一瞬,他便将唐箐抱了起来,让她坐在宽敞的办公桌上。
此值六月盛夏,书房里开了空调,将办公室的厚实桌面吹得格外凉,唐箐穿的睡裙又轻薄,坐下时冰了一下。
她往后挪了挪位置,见姜鸣慢条斯理的从盒子里拿出另外一枚素圈。
他的动作缓慢而庄重,甚至带着莫名的诱惑与性感,他执起她的右手,就如同她方才所做的那般,将戒指推到她的无名指上。
“我想结婚。”他说。
“什么?”唐箐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忽如其来的吻,堵住了所有的疑问。
他一把将她抱起来,让她依靠在他结实的臂弯里,一路稳稳当当的走到了卧室里。
他的动作是难得的急迫,衬衫扣子都崩了一颗……唐箐娇笑着推开他,又被他按在床上呵痒,浑身的骨头都软了一般,躺在他的怀里。
疲惫至极时,她听见他在耳边轻声问她:“唐箐,我想结婚了。”
唐箐困得要命,将男人凑近的脸推远了些,避开他温热的鼻息与呢喃的话语:“结结结……都听你的,让我睡会儿。”
姜鸣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十指交缠间似乎还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纹路与脉搏的跳动,那是一种亲密无间的惬意感。他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轻声道:“虽然,可能你并不在乎一纸婚书,可是我在乎。我只是个俗人,想要稳定的关系,想要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
他看着她,眼神诚挚而深情。
唐箐躺在他的臂弯里,乌黑的长发带着微微的汗意,绸缎一般铺洒在枕间。
姜鸣凑近她,在她发间嗅了嗅,那味道令他格外安心。
……
唐箐是在第二天一大早,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摸索了半天,才摸到手机,一看时间,才早上七点。
天光已大亮,姜鸣给她打的电话。
她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挠了挠脑袋,发着小脾气,对电话那头的人也不太客气:“大清早,干什么?”
“唐箐,民政局还有一个小时就开门了,我就在门口。”
唐箐猛然瞪大了眼,还残留的那两分瞌睡,立马就飞了。
昨天晚上睡前被姜鸣反复强调,但是被她下意识忽略的话,此时莫名的钻进了她的脑袋瓜里。
他竟然来真的?!
唐箐在电话这头,花了好些事情才弄清楚,今天是五月二十号。姜鸣凌晨就起身,收拾了两人的户口本身份证,去民政局门口排队了。
唐箐怎么也没想到,她让姜鸣坦诚一点,他竟然就坦诚到——直接带上两人的户口本去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