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逮捕宁溪以及相关涉案人员,后面那半本账,我在开庭公审提交材料的前一天给你。”姜鸣知道他要说什么,并没有给他留说话的机会:“贺先生,你赌的是升官,我赌的是性命,孰轻孰重?你也别怪我留底牌,这实在是为了保证所有人的安全。您站在那个位置,这些年应该也见过不少大案特案,情报提供人死在破案前夕,然后整个案件的进度倒退的事情。”
姜鸣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再说了,除了我,我身边的人,都因为这件事担着风险。我当然得确定贺先生你的诚意,才敢将这最后一张牌交给你。”
若是这次没能将宁家绳之以法,倒霉的不仅是姜鸣,还有他身边牵扯进这件事的所有人——在国外奔波的林远、只知道部分内情的向芷清、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帮’他藏了芯片的陈行长、以及‘以为他要将宁溪与几位小股东赶出董事会’而需要‘证据’的谢冰雯……
姜鸣有生死如常的觉悟,可即便是他死了,也得保证贺子青能将整个宁家摁进泥里。他所做的所有准备,都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将所有人绑在一条船上,从而提高赢的几率。
贺子青点了颗烟,袅袅烟雾中,他下定了决心:“两天以内,我肯定将人捉拿归案。”
“贺先生,我等你的好消息。”姜鸣弯了弯唇角:“酒窖里还有一对子云出生那年的红酒,等事成之后,开来庆功。”
电话挂了,姜鸣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之后,呆在沙发上发呆。
因为通讯的信号也有可能泄露行踪,他平日里常用的那只手机干脆关机了,如今手头这台便是唐箐那时候发现的第二台手机,只有及其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号码。
姜甯去世的第五天,他终于将常用的那只手机开了机。
无数的未接来电提醒呼啸而至,短讯还没收完,向芷清的电话就拨进来了。
电话那头的向芷清气得像只炸了毛的猫,电话一通,劈头盖脸就道:“云梦前期洗钱的账目你交出去了做什么?你诓我是不是?云梦倒了,钱怎么办?我舅舅怎么办?!”
“贺子青逮捕宁溪了吗?”姜鸣问。
向芷清犹自因为云梦的事情发狂:“贺厅长带人围了云梦的财务部,让人交账,现在整个云梦高层都乱了套!施长林急疯了,抓着我问你的下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即便要将宁夫人送进去,也用不着拿云梦集团当陪葬品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贺子青将宁溪逮捕了吗?”姜鸣皱着眉头,神色中带着难得紧张:“这件事很重要,别让我再问第三遍。”
“今天一大早就往宁家去了,据说宁家兄妹三个,都上了警车。”向芷清说完,稍微冷静了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宁溪跟你有仇不假,但也没必要闹得这般大吧。”
向芷清只知道宁夫人厌恶姜鸣,但她以为,这样的厌恶,不过是出于正房对私生子的厌恶,就像是她和她母亲对父亲在外头的私生子那般。
她从没想过,宁夫人要的是姜鸣的命,更不知道姜鸣每天活在怎样的危险境地之中——若是她知道,是万万不肯跟姜鸣合作的。
姜鸣听了她的话,神色舒缓了些:“那就没事了,我给陈行长打个电话压压惊。款项的事情你不用着急,涉案的宁溪本人以及云梦的几位小股东,云梦破产倒不会,只是会面临巨额罚款而已。大不了把集团那栋办公楼给卖了,不就有钱了么。”
向芷清听了他这话,知道他必然是和贺子青有私下交易,这才算是勉强放了半颗心。只是对于姜鸣这般行径,心中仍有些不满。再听了他那番‘大不了把大楼卖了’的言论,心里更是无语——这家伙身上似乎带着异常明显的败家属性,姜甯这才刚刚咽气,他就快把家产给变卖光了。
姜鸣也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待到事情尘埃落定,如果和向芷清还有交际的话,再解释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