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箐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叶妩已经成了个并不起眼的中年妇人,多年来的遭遇磨碎了她身上所有的骄傲与自尊。
唐箐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半新不旧的衣服,倚在贫民窟有些斑驳的墙边,手边是一盒最便宜的烟。她就坐在墙边的木板凳上,一支接一支的抽,沉默的一言不发。迷蒙的烟雾淡化的她脸上的苍老痕迹,隐约能看出一丝丝年轻时的美貌。
后来,临近下葬的时候,唐箐才看到了一张叶鸣保留着的,唯一的一张她年轻时候的照片。照片上的叶妩,大约三十来岁,烫着当时最流行的大波浪卷发,眼神里都漾着成熟女人的风情,五官比起当时电视上流行的港风美人,也不遑多让。
这几年里,唐箐偶尔能从叶鸣口中,听得他母亲的只言片语,这个人的模样,在她心里也就慢慢丰满了起来。
她也曾回想过唐友德与叶妩的那装往事,只是没往细想。
如今被叶鸣点破,她才意识到:不说如今,即便是十多年前,一个容貌出众、家资丰厚的三十岁女人,即便带着个儿子,想要嫁人也是不难的。而当时的唐友德,相貌平平,家世更不出众,若说叶妩硬是看中了他,要给他当外室,也确实说不过去。
唐箐想明白了,可马静丹却并不愿意承认,或者说她绝对不能承认。
“我凭什么离婚!”马静丹神色狰狞:“我要是跟唐友德离婚了,岂不是给你和叶妩挪位置!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要占着唐太太这个名头!唐友德赚回来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儿女的!”
“他赚回来的钱?”叶鸣轻蔑一笑:“他赚了什么钱?先前是拿着我妈的钱开的公司,这么多年不温不火,又拿了唐箐父母的保险赔款往里填,结果还不够……越做越赔越赔越做,说不定还没等你合眼,钱就已经败光了。”
“你……你咒谁阖眼呢!你……”
“妈!别说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唐芸像是崩溃般的狠狠拉了一把马静丹:“我们回去!回去!本就说不来的!”
……
两人拉拉扯扯的从复式公寓离开,唐箐将门关上,再一转头,便见叶鸣躺在沙发上,神色间丝毫不见方才的得意与讥讽,一双眼睛波澜不惊,像是看不透的深海。
唐箐慢慢走到他跟前,在他身边坐下了,拉着他一只手。
叶鸣轻轻回握着她,在她手背上摩挲了几下,闭上了眼。
沉闷在空气之中蔓延,唐箐心里有数不清的疑问。可当她看到叶鸣眼下的青黑,她便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看你脸色好疲惫,去楼上睡吧?”唐箐推了推他胳臂。
叶鸣闭着眼,慢吞吞的开口:“没力气了。”
唐箐捏了捏他笔挺的鼻梁:“怎么?你还想让我背你上楼不成?”
叶鸣睁开眼看着唐箐,细细打量着她:“你不想问问,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吗?”
“你去看了你……看了那位姜先生吗?”唐箐问。
“看了。”叶鸣换了个姿势,躺倒在她大腿上,枕着大腿环着腰,声音闷闷的。
家政阿姨在小房间里打扫卫生,能听见吸尘机的响动,唐箐生怕她出来看见,想将人推开。
“你啊,就是面皮薄。”叶鸣叹了口气,从沙发上起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唐箐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环住了他的脖颈:“干什么?”
叶鸣将她稳稳的抱上了楼,怕拉动她还没完全好的伤,于是轻轻将她放在卧室的大床上。
被他压在床上的那一刹那,唐箐面上飞红,叶鸣却只是环着她,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陪我睡一会儿。”叶鸣说着话,开始扒她衣服。
冬天,即便在家里,唐箐也穿了好几层,被剥粽子一般扒拉。
她从叶鸣手里将自己的毛衣夺回来,抽动的嘴角问他:“这个睡,是名词……还是动词啊?”
叶鸣一愣,紧接着手就往下摸:“怎么了?想了?”
说起来,两人自从那荒唐的三天三夜之后,就一直因为姜家的事情各种纠缠,晚上躺在床上都是满腹心事,竟也没有擦枪走火。
“谁想了!”唐箐心里还留着那三天三夜的阴影,拍开他的手:“行了,黑眼圈都熬出来了,赶紧睡吧。”
唐箐将毛衣脱了,陪他一同躺在被子里,毫无睡意的被他压在床上睡。
她以为自己会充当一个抱枕,一直躺到他一觉睡醒,不曾想躺着没多久,也就枕着男人的胸膛睡着了。
这几天因为姜家的事情,伤神费力、满怀心事的,并不是只有叶鸣一个。
……
冬季,天黑得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