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听他自称虚谷,知道他就是这儿的道长,欠身回以一礼。
这玄门修行之事林晚了解甚微,自然没听出这虚谷话中的关窍。可凌九不然,在虚谷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就从那三清像上挪到了虚谷的身上,单薄的眼皮危险的眯了起来打量着他。
居士是对信道之人的称呼,凌九上一世因着寻求改命之事是信过道的,但这一世他却尚未入道门。
想起这座道观的观名,他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虚谷道长,小女子近日遇上一些怪事,特来请教一二。”林晚说道。
凌九在上山的时候就问过林晚来这道观的原因,可她却守口如瓶未透露出半个字来,他便也不好追着多问,倒显得自己唐突。
所以直到此刻才知晓缘由的凌九不免有些心惊的看着林晚,不停的在心里琢磨着她所谓的‘怪事’是何。
虚谷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开口问林晚:“是何怪事?”
不知为何,凌九总觉得林晚口中的怪事与自己有关。这奉仙山、降云观、诡异的三清像还有这老道士都叫他浑身不自在的紧。
他莫名的有些紧张,浑身皮肉绷紧,攥着拳头的手心里早已是汗津津的。他心如擂鼓忐忑的等着林晚回答。
林晚最初是打算自己带着梦之上山来的,谁知阴差阳错却与凌九同行。而他又是自己连夜怪梦的梦中人,当着他的面如何叫她能仔细的将事儿完完本本的道来。
但也不能拉着这道长到别处去单独说,更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她知道自己不便在此时打量他,势必会被看出端倪,所以强迫着自己端着脑袋不动,可还是不自觉的用余光朝他的方向瞥去。
林晚以为自己做的隐蔽不会叫他察觉,却不知凌九一门心思全在她身上,早就将那偷偷一瞥尽收眼中。
凌九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比现在更忐忑难安了,明明这道观里寒气逼人,可额角却隐隐渗着汗珠。
林晚在心里斟酌了一下,隐去一些细节,只模糊的叙述了一下原委:“道长,小女子已经接连好几日都做着一个相似的梦。可每每醒来,却又对梦中之事记不真切。”
虚谷一甩拂尘,换手持着,微笑着追问:“是怎个相似法?可是梦中皆是同一人?”
他的目光清明,始终与林晚四目相对不曾挪开过。
林晚不掩惊讶,连连点头应和,这道长果然神,如此便又多说了一些细节:“甫一我丝毫记不得半点梦中事,心里却不知为何笃定梦中人的身份,而后能忆起他在梦中的样貌,之后梦醒时分便都能比前一夜多就想起一些来。”
虚谷捻着胡子,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摇头晃脑,竟好似听得津津有味。
待林晚说完,他冲她笑了笑说:“日有所思,便夜有所梦。”
这个说法儿便是他不说,林晚也知道,开始那两夜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来安慰自己的呢?
“道长,且不说我白日里思不思,可这梦我已经连着做了好几日了,未免也太玄乎了吧,您说我会不会是中邪了?亦或者沾上什么不干净的?”林晚道明了心里的猜测。
虚谷笑了笑,消瘦的手抚着胡子,双眼弯着,褶皱的眼皮遮挡着眸中闪现的精光。
“日思并非真是日思,亦可为执念。”
他背过身走到三清像前,摸着胡子的手放了下来,动了动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