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梅已经见怪不怪了，解释道：“杨叔让嘉宝不上学了，这蒋知青天天来，想要杨叔让嘉宝回去上学。杨叔可恼她了，这蒋知青也真是的，别人家里的事儿，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能走到这一步。”

更何况这周梅好不要脸，见杨叔不答应，又缠上杨嘉年了。这话周梅刚准备说，就看见杨嘉年也出来了，她顿时就住了嘴。

杨嘉年看着蒋玲玲，皱着眉头，“蒋玲玲，你就回去吧，我爸他不愿再让弟弟上学了。你就算天天来我家，也没用。”

“杨嘉年，嘉宝真的很聪明，在这群孩子中他成绩最好，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蒋玲玲红着眼眶，深感无力，自从这几个月到宜良大队当小学老师，杨嘉宝已经是他们班上走的第五个孩子了。每次有孩子辍学回家，她都好心痛。

残忍？听见这个词，杨嘉年心里冷了几分，连带着脸色也冷硬了，他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房子，说道：“蒋知青，请你好好看看，我家是村里的贫农。你知道什么是穷吗？穷到没饭吃，没衣穿，生活都困难，还谈什么读书，理想？你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杨嘉年脸色很臭，他看着蒋玲玲，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其实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那么善解人意。

“穷不可怕，可怕是你们的思想！杨嘉年，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没想到你也这么俗气！”蒋玲玲气得脸都白了，她这跑前跑后的又不是为了她自己，纯粹是因为舍不得一个读书的好苗子。

“理想，抱负？”杨嘉年牙齿咬得咯咯响，“你知道什么！你从大城市来的，你怎么知道我们这些穷人的苦？我当年也被推举要去上大学的，最后也没去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杨嘉年又穷又没背景，这读书的名额最后就被别人顶替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去上大学！”

蒋玲玲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看着眼前这个脸红脖子粗的杨嘉年，有些吓着了。

杨嘉年喘着粗气，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他差一点就能去上大学，进城吃商品粮了。可是现在，他杨嘉年只是村子里的拖拉机手。

夏晨曦和周梅站在不远处，一时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很是尴尬。

蒋玲玲深吸口气，“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在登门了。这几天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道歉，对不起。”

杨嘉年咬紧牙关，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捏得咯咯作响，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玲玲，好巧啊。”夏晨曦突然开口，像是没看见刚才那场闹剧。

蒋玲玲看见她，大吃一惊，又飞快的瞥了杨嘉年一眼。

“要回去吗？一块走吧。”夏晨曦放开周梅的胳膊，走过去挽着蒋玲玲的手，又转头朝周梅摆了摆手。

杨嘉年见到她，有些意外，同时心里又觉得丢人。

然而她根本就没瞧他一眼，挽着蒋玲玲的手有说有笑的走了，被彻底无视，杨嘉年心里又有了几分怒意。杨嘉年转过头，瞪了那周家丫头一眼。

周梅连忙摆了摆手，“可……可不关我的事儿。”

说着就要跑。

杨嘉年皱了皱眉，叫住她，“你站住，我有话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