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程老夫人笑了笑。
喝了一会儿,老者们放下茶盏,看向默不作声饮茶的程白庵,“白庵此趟回来,能待多久?”
“一月有余。”
“那正好。”老者捻着胡须笑,“趁着你还没有出去,把娶亲一事加紧办了。”
“……”
程白庵放下茶盏,温言一笑,“叔父说什么?”
“你……陶陶不幸身亡,我们都很难过,可人死勿念,活人还要继续生活,你总不能一直不续娶吧?”
“我们深知白庵情深意重,可你如今正值壮年,又尚未有子,不娶亲如何传承我程家香火?”
“安庆府的胡家与我们家是旧识,几辈子的交情,他家三小姐与你年岁差不多,又是极敬重你,相貌端秀人品贤淑,配得上你。”
“人家现今就在徽州府,若是有空,白庵可先瞧一瞧。”
一屋子的七嘴八舌。
他默然坐着,手里的茶已经凉透,方才饮下去的苦茶,似乎又顺着喉咙漫到舌尖上,把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甜味咬杀殆尽。
良久,屋子里的人慢慢没了声音,翻来覆去的话在耳边滚了几遭,即便是再说,这些人也知不合宜了。
程白庵放下茶盏,自始自终嘴角的笑意都没有消散,他含笑的扫过屋内一众人,缓缓站起了身。
程老夫人面色一变,赶忙说道:“白庵坐下,有话咱们坐着商量。”
程白庵置若罔闻,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年纪比他大了两轮还多的老者们,心平气和的……笑了。
不似他先前的温淡浅笑,而是放声大笑。
陶陶你瞧,他们多可笑。
“白庵!”见他似要进入癫状,程老夫人的面色大变,拐杖重重的敲地面,似要将他敲醒。
程白庵慢慢收起笑,在一干人惊骇的神情下面色自若的坐下,他接着端起冷透的茶,抿了一口,“不就是续娶吗?我娶。”
大概是被他方才的举动惊住,一群人愣是没反应过来。
“真……真的?”程老夫人回过神,浑浊的眼里顿时冒出惊喜的亮光,激动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续娶事宜,屋子里一片喜悦。
程白庵垂眸,声音柔和的像风吹过,“祖母,先前把陶陶从族谱上划掉,是不是该写回来了?”
程老夫人:“……”
屋子里陷入安静。
程白庵站起来,抻了抻衣袖,笑的温雅,“还有,陶陶的墓必须迁回程家墓地,否则,白庵绝不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