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欲再说些什么,不料一抬头,就看到宋旸漠然且冰冷的面容,徐绵那些未尽的讥刺之语立刻消弭于无形。她在心中默默念了句佛,善哉善哉,跟宋旸这种人是没道理可言的,还是别去招惹他为好。
眼看着日上中天,楚熔独个儿玩得高兴,徐绵这副苍白娇嫩的脸皮却受不住了,本待拉着白檀往树荫下避一避,谁知就看到赵丽妃摇摇晃晃从假山石后转了出来,瞧见徐绵,红唇立刻翘起,眼角也乜斜了起来,“本宫当是谁在这里闹腾?原来是徐选侍。怎么,见不着陛下的面,就想来巴结三皇子吗?”
虽然前提不太一致,大体的目的却被她说中了。徐绵自认倒霉,毕竟不敢同这位娘娘犟嘴,只能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丽妃姐姐安好。”
赵丽妃想必不会为寻衅上这儿来,多半是去太和殿的途中顺道经过,打个招呼就该走了。
可是她高估了赵丽妃的气量,此人非但没见好就收,反而由侍婢搀扶着,袅袅婷婷的踱到她身前来,两片涂满胭脂的嘴唇跟新炸猪油似的,在日色下熠熠生辉。
她上下打量着徐绵,掩口道:“听说徐选侍在曲廊跌了一跤,如今想必已大好了。哎,本来好好的一件幸事,偏偏落到如此下场,连本宫都替妹妹你感到可惜呢!”
徐绵心道您还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件事从头到尾是谁的主意,她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么?
赵丽妃或许不傻,不过多年来顺风顺水的日子给了她充足的底气,智商什么的早就不管用了。纵使徐绵不跟她清算旧怨,她自己偏偏要显摆一通,“说来也是不巧,明明那夜陛下召了妹妹侍寝,不知怎的临时改了主意,又命人唤本宫前去——本宫还能抗旨不遵么?”
两只水汪汪的眼珠溢满了廉价的同情,“虽说陛下心意有变是常有的事,不过想想,这种事换了谁都会不好受的,也难怪妹妹你会失足跌跤了。”
原来她以为徐绵是因侍寝失败,才心神恍惚摔下台阶,果然夏虫不可以语冰,这位堂堂的丽妃娘娘更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徐绵心底嗤笑,倒也懒得同她辩,纵辩赢了也没意思,胜之不武,不胜为笑。况且照丽妃的脾性,恐怕越是反驳,她越发来劲。
总之不搭理就是了。
谁知徐绵自己不把这些话放心上,有人却气冲冲的为她出头了——而且是一个小孩子。
楚熔将手里的蝈蝈往笼中一放,愤愤的起身道:“徐姨娘明明是因为你才见不到父皇的,赵娘娘您还故意说些风凉话,是想落井下石吗?”
徐绵吃惊的看着他,怎么也想不到楚熔会与她同气连枝,主动向赵丽妃开火——虽然不一定管用。
赵丽妃亦想不到这文质彬彬的小子跟吃了枪药似的,不过她素来与江清月不对付,对楚熔自然也喜欢不到哪儿去,遂冷笑道:“殿下这些话是从哪儿听来的,是你母妃教你的么?既如此,本宫可得到御前好好理论一番了,原来江贵妃是这么教导儿子的!”
楚熔昂然挺着脖子,俊秀的眉锋扬起如山,“无风不起浪,赵娘娘也莫拿我母妃说事,试问宫里谁人没在议论?反正您做这样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先前父皇好不容易来看皇后娘娘一遭,您借口到椒房殿侍疾,不是照样把父皇支走了么?凡事有一就有二,无非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