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绵还以为宋旸难得慈心大发,但事实证明她想错了。他大概真是顺便路过而已。
因为提醒完那一句后,宋旸只道:“既如此,咱家就先告退了。”
他看都没看徐绵一眼。
徐绵满怀希冀的心脏立刻跌落谷底,她很想说自己“遇人不淑”,然而并不怎么适用——宋旸究竟算她什么人呢?
好在赵美人经过这么一打岔,意兴阑珊,也无心与她折腾了,只厌烦的道:“真是晦气!你在此处给本宫多跪一个半时辰。”
说完,仍和前日那般径自回宫去,这回却有些气咻咻的。
徐绵首先庆幸保住了膝上那双棉布垫子,这样多跪些时候也能忍受了。只是那两个老嬷嬷的脸色还是一样惹人厌,徐绵索性转过脸,不看她们。
将至中午时分,长街上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先是如丝如线,继而如串如珠。
白檀怕徐绵淋了雨受凉,不得不向婆子们央求,“两位嬷嬷,容奴婢回去取把伞可好,选侍身子虚弱,怕是禁不住的。”
两人皆是一个鼻孔出气,“姑娘这话也太好笑了,谁不是一样淋着?徐选侍病了自有太医医治,要你操什么心?”
她二人生得这样胖大,淋湿了当然没什么,别人可不能等同而论。
白檀待要与这几个仗势欺人的老东西理论,徐绵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静默道:“无事,我受得住。”
不就是淋点雨而已,要是这点苦都受不了,等见了生殉的白绫,可不是得吓得晕死过去?
这会子徐绵已经不抱希望了,纯粹抱着自暴自弃的念头,只望这雨不要下大。
她稍稍瞬目,只觉颅顶上的雨势减轻许多,仿佛已渐渐停息。及至睁大眼睛,却见屋瓦上仍是烟雨蒙蒙,哪有半点雨散云收的迹象?
原是宋旸不知何时折返回来,在她身侧撑起了一把竹骨伞。他似乎很喜欢红色,连伞柄都是暗花的,仿佛蔓延着细细的血线。
宋旸仍身着那身暗红袍服,袖口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苍白手腕,整体在细雨里看来就像个鬼。
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