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觉到她的畏惧,宋旸后撤一步,轻轻笑道:“贵妃主子这会儿正得闲,选侍进去吧,别耽搁了。”
徐绵巴不得这一声,哪还敢同他耗着,正要去阶上,忽听宋旸静静问道:“花房里送去的两盆玉台金盏,主子不喜欢么,何故退了回来?”
徐绵一惊,险些趔趄在台阶上,从她起身到现在才半个多时辰,这么快宋旸就知道了消息,若说他没有在芳华殿布置耳目,她是不信的。
拒绝别人的好意总是不妥,一丝尴尬浮现在徐绵脸上,她讪讪道:“公公大约弄错了罢?那不是给我的。”
“就是给主子您的。”宋旸老实不客气的道,目光着落在她脸上。
徐绵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和男人相处、和女人相处,皆有其固定的章程,照着套就是了,可是宋旸……他是个公公,是个阉人。徐绵很清楚该如何拒绝一位男士的示爱,唯独宋旸这桩事,她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
谁会相信一个太监会对宫妃抱着不切实际的念头呢?这未免太可笑了。
好在宋旸没打算在此地为难她,只是微微叹了一声,“可惜了,奴才原是看芳华殿地处阴凉,正宜玉台金盏开放,才命人挪了两株过去。既然主子不喜,也便算了。”
说完,便慢慢转身离去,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从徐绵的角度,仅能瞧见他暗红的衣领、袖口,夹道高大的兽头投下长长的阴影在他脸上,愈显出肌肤的苍白阴冷。宋旸微微抬头,仿佛嫌日光刺目似的,用衣袖挡住额头,但终于转身离去。
徐绵看得呆住,半晌才醒过神来,仿佛在刀山油锅里滚了一遭,两股战战。这个宋旸,可真是怕人得很!
白檀道:“宋公公既是一番好意,主子何不接受便是?到底这也不算逾矩。”
芳华殿难得得一遭好东西,徐绵入宫三年,门庭冷落,这些太监宫娥们跟着吃尽了苦头,眼瞅着别宫里人来人往,金银器物赏赐不断,哪有不羡慕的。
可是连一株花儿,徐绵都算得这样清楚,这就叫人不能理解了。
徐绵疲倦的叱道:“你懂什么?宋旸是御前的大太监,他的东西哪是好得的,别引火烧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