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夜风拂面,带来阵阵凉意,四堵红墙围绕着的这一处偏僻宫室此刻却暖若春宵。
都云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徐绵此刻却没有做坏事的心情。
她只想自救。
心头激烈跳动如顽石敲击,徐绵仓促照了照镜子,再理了理身上那件薄如轻纱的罗衣,却并非衣冠整齐,反而有意松懈领口,使其开得更大些,似有如无的露出半痕雪脯。脸上脂粉浅淡,在昏黄烛火的映照下,竟显出一种病态的嫣红,越发娇美柔婉。
徐绵深吸一口气,催促侍婢道:“再去看看,他来了不曾?”
不同于自家主子此时的春情无限,白檀的俏脸上倒是一片惶惶然,她手里擎着香炉,战战兢兢问道:“主子,咱们真要做这件事啊?”
徐绵横她一眼,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你以为我还有别条路可走么?”
皇帝渐渐病危,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一旦驾崩,她们这些无所出的后宫女眷便只有落得殉葬的下场。徐绵既不曾承宠,更无追随这老男人而去的志向,若是那些手段高超、或是家里有些门路的,大约可以在太后皇后面前讨讨情,偏偏她只是一个位份低微至极的选侍,只怕连皇后的面都见不着便被赶出来了。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求救于那个男人。
徐绵死死咬着嘴唇,因着用力,唇瓣沁出鲜红血丝,因此反多出几分诡异的凄艳,甚是煞人——美到极处,竟像个吃人的妖怪,虽然她的用心不在吃人,而是让肃亲王“吃”了她。
她在朝中别无旧识,唯独与这位肃王殿下幼时有过数年的交情。蒙童时期的誓言自然当不得真,中间隔的时间也太长远,不过,只要他还记得她,她总归得试一试。
徐绵又推了侍女一把,“快去!”
白檀见她两颧似火,目中微有些茫茫然,转瞬却是说不出的坚定,无奈之下,只得屈膝施了一礼,告喏出去。
还未掀起纱幔,隐隐约约里便看到一个漆黑的影子过来,那样高大,当然是个男人。徐绵大喜,也不必白檀在此处碍事了,低声嘱咐道:“今儿的事不许往外说。”
便命其退下。
这厢徐绵则慢理云鬓,轻手轻脚的上前去,悄悄挽住那人的胳臂,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