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看他神情,隐约有些戏谑,忽然心底就有些愤懑,一时又不好发作,只摇头说不是,风云不置可否,盯着平静的水面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大概也晓得我那傻妹妹的荒唐旧事吧?就是因为痴迷中洲那位尊座,这才落得今日这般田地,堂堂九重天帝女而今却被囚于女茕山,不过是因为恋慕中洲过甚罢了。依我看,痴恋是桩很可笑又很危险的事,我不打算这么干,这一生么,顶多就是游戏花丛,绝不会与人长厢厮守。璇玑她的意思我都明白,你便代我转达她,风云有负佳人了。”
茯苓闻言,心中立时有些复杂起来,一面觉得风云此言的确是发自肺腑,一面又替璇玑觉得伤怀,更觉得“痴恋是桩很可笑又很危险的事”这句话很有深意,勾起了她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回忆,于是憋了很久才道:“也罢,我去跟她说说——不过你以后可不要后悔。”
风云大笑:“绝无后悔。”
二人于是不再提及此事,只顾自钓起鱼来,各自都收获颇丰,于是就地将几尾极肥美的给烤了,美滋滋地尝起鲜来。
尝到一半,又听风云君幸灾乐祸地问起:“我倒忘了问你,你这几天在维摩诘天给那位尊座洗衣做饭可还如意么?”
这事实在是戳到了茯苓的痛处。
因当日在南天门,那位尊座当着群仙的面点名要她洗衣做饭,闹得九重天上的各路神仙皆以为她是洗衣做饭的一把好手,又因她做神仙做得有些失败,一贯都只是赋闲,故而有许多神仙不认得她,可自南天门那一遭后她便声名鹊起了,大家谈起她时总称她为“那个很会洗衣做饭的神仙”,令她极是寒心。
何况她也并不乐意提起商音,此时听风云哪壶不开提哪壶,更加气闷,便也懒得理他了。风云大笑,又宽慰她道:“莫烦扰,你的好日子就快来了,给南泽洗衣做饭这事儿很快便轮不上你了。”
茯苓一听这话来了精神,神采奕奕地问:“哦?此话怎讲?”
风云故弄玄虚地笑了笑,在茯苓百般讨好之后,这才悠悠地道:“南泽的那位渃琮神官,你听说过吧?那位过几日也要来九重天了。”
渃琮此人,乃是南泽商音尊座座下的左右双使之一,与重明神官并称,素来为三界六道所敬重,更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是,这渃琮乃是一位女神官,且,生得很是好看。
到底有多好看呢?据说,这位女神官在幽冥府司轮回的时候,那些黄泉界的鬼魂们一个个为其美貌所惑,连轮回都跑错了,很是引发了一些风波。
因这位女神官平日里都待在南泽或者幽冥府,很少抛头露面,故而九重天的神仙们泰半还不曾一睹这位美名在外的女神官的真容,因此当听说渃琮不日就将造访九重天,天上的一干神仙们都十分激动。
茯苓却很郁闷。
她其实很搞不懂,最近这段日子怎么就这么热闹,他们南泽的神仙都没事情做了么?为什么一个个都跑到九重天来了呢?而且,来的这些还大半都与她有些渊源。
这个渃琮,说来也要算是她的故人,且,还不是那么友好的一位故人。
茯苓当年还在颠倒境中的时候,曾有一场轮回是在这位渃琮神官的手底下度的,那一世,她委实吃了这位神官一些苦头,有些苦头甚至令她这么健忘的神仙至今还历历在目,因此此次听闻渃琮将要拜访九重天,茯苓便感到了一些忧郁。
这场忧郁的顶峰是重明到她的仙邸抓她回维摩诘天的那一日。
重明说,她这几天不见人影,尊座很是不快,便令他下来捉她,茯苓扁了扁嘴,问:“是因为我不在,便没人帮他做饭洗衣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