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庄大开那日，谢信芳准备带着小皇帝去。

李尚书很为难，自知道她这个决定后每次进宫面见她都是欲言又止，期期艾艾想要说些什么。

“娘娘，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您与陛下身份尊贵……”再过几年都能致仕的老尚书眼看着都要哭出来了，发愁地不小心揪了几根胡子，“您……您太任性了。”

他连有些不敬的话都说出了口。

实在是这位娘娘的确有些任性了。

展览会一事通告全国，虽有请帖限制，进去皇庄的人数有限，甚至太后娘娘特意抽调了军队护持皇庄，但安全性依旧低得可怜。

毕竟人太多了，而关注皇庄的眼睛却是难以计数。

若非太后亲自下令，又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李尚书甚至是不想揽这个差事的。

——万一到那日那位老大人或者娇弱的夫人小姐出了点问题。

都是一桩不小的麻烦事。

更何况太后和陛下。

谢信芳伏案翻阅奏疏，闻言并不着急，慢悠悠地提笔落下几个字，轻笑道，“李大人说的是君子，可哀家是个女子啊。”

李尚书：“……”

老了老了，真是糊涂了，思虑不周，该说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娘娘才华气度样样不输男子，”这话绝对真心实意，不提朝堂上的政治立场，太后掌权这些年给大雍带来的改变肉眼可见，“称娘娘一声女君子又有何妨？天下何人敢驳？”

明显带着恭维的话语并没有让谢信芳开怀，反而带着些微刻意为难的意味道，“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这么想。”多的是人心口不一。

李尚书冷汗流了下来，忙将身子伏得更低，“不过一些愚昧小人。”

谢信芳瞧他神态，不再为难他，淡淡笑道，“李大人起身吧，与你何干，正如你所言，不过愚昧小人，与他们计较，才是不智。”

“那……”李尚书犹豫着。

谢信芳失笑，不再逗他，终于给他一句准话，轻笑道，“大人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不过是空穴来风罢了。”

李尚书一颗心落回肚子里，“既如此，是老臣的错，未曾查证便来惊扰娘娘。”

“与李大人无关，”谢信芳又说了一遍，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即使被人扰了半天，“大人也是挂心公事，皇庄那边还要劳烦大人多上心，安全方面的事宜尤为重要。”

大雍并不是完全安定的，并非没有顽固的反叛分子，因难以除尽，加上不成气候，历任皇帝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先帝昏庸，连朝政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无疑放纵了反叛势力。

据谢信芳所知，原书中，小皇帝和苏锦的一路走得可不顺畅，各种反派轮番上阵，其中之一便有前朝遗民所组成的反叛势力，历经多位皇帝而不放弃。

谢信芳准备钓一次鱼，饵为自身，愿者上钩。

当然，这就不必与李尚书说了，老人家嘛，总要格外体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