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沈轻灵翻手,将那残片摔得更加粉碎了些,说:“诸位看,这碎玉中清晰可见瑕疵,分明就不是羊脂白玉。”
杜承余听得脑袋发晕,脚步虚浮。
他知道自己出价是莽撞了些,可他压根没想过,对方一开始就是奔着让他当这个冤大头来的!
“郎君。”
“郎君您小心!”
家丁们赶忙拥过去,团团扛住摇摇欲坠的杜承余。
沈轻灵装腔作势地扼腕叹道:“还好没拍成功,不然这恐怕要算我欺瞒官府了。阿从,还不过来给几位赔罪!让你将家中羊脂白玉带出来,你居然随手拿了这不入流的寻常玉佩,该当何罪!”
角落里吃得正香的邵从被迫站起来,觍着脸求饶:“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还请衙役大哥和杜小郎君宽恕一二。”
衙役嘛,事情办成了就是,也懒得管那么多。
可杜承余就不一样了,他这两眼翻白,胸腔剧烈起伏,看样子是气得够呛。家丁们怕人出事,连忙将人扛起来,哼哧哼哧往外赶。
有了沈轻灵与杜承余这一争,后头的铺子交易就显得格外寡淡了。
等到所有的公房都竞价结束后,沈轻灵领着任韶春和邵从绕去宅务厅后头,找到了正在与衙役交接铺面事宜的严恪。
青衫郎君,琼林玉树。
前世沈轻灵并没有见过严恪,她只在上官玉霖的嘴里听过一些有关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的故事,而那时,名为严恪的鲜活故事已是绝唱。
“你说这是上官家的仆人?看着真不像。”邵从捂着嘴,小声议论道。
任韶春跟着点了点头。
“的确不像,但这也是悲剧所在。”沈轻灵意有所指地说完这句话,提步向严恪走去。
如果不是上官家用养自家孩子的态度去培养严恪,又怎会给严恪以虚妄的期待?正因为有了奢望,严恪才会忘了自己的出身,忘了门第之间如天堑般的沟壑。
到梦醒时,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