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野一家的关系真的很复杂。
“艾玛。”
枫皱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下意识朝着艾玛的方向走,却被伊佐那按在原地,他和mikey一样,力气大得吓人。
“差不多够了吧,伊佐那,”枫去掰他按住自己的手,“松开我,很痛。”
“不行,”伊佐那坦荡荡地看向她,“一旦松开,你就要到mikey那里去了吧。……不可以,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我是去找艾玛。”
伊佐那依旧是摇头。
枫转身正对他,反手指向还在对面的mikey:“听着,我无所谓你们兄弟俩有什么矛盾,但是现在,放我去艾玛那!”
“不然我就生气了。”
她补充一句。
伊佐那放开了她,自己却踉跄两下,似乎一阵风都能吹走。
“那你答应我,马上就回来……我要告诉你一些事,”他定定地说,“知道这些事后,你会理解我的。”
“什么理解不理解的,我们认识那么久,我肯定不会放下你不管的。”枫叹气,总觉得这次遇到伊佐那,他特别没有安全感,是因为真一郎不在,他没法黏着哥哥了吗,“艾玛是我的朋友,她对我也很重要。”
这个时候的枫,尚且认为伊佐那与mikey之间的矛盾,只是兄弟间的争端。
只用了两分钟,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
突如其来的摩托车撞上了艾玛,来人戴着头盔,手里挥舞着球棒,显然是蓄谋已久。
而被拖延了一小段时间的枫只来得及慌张地跑到艾玛旁边,花垣武道也在,他六神无主甚至打算去把艾玛抱起来。
“不准动!”枫制止了可能造成二次伤害的行为,“把艾玛放平,叫救护车来。”
现在该怎么办?她第一次恨自己一心想当个警察,不把医学知识放在心上,否则以她的家学渊源,现在也不会这么束手无策。
没有明显的血迹,排除大出血后她稍稍松了口气。
“艾玛,艾玛!”枫小声焦急地在艾玛耳旁呼喊,“能听到我的声音吗,这是几?”
贴上少女雪白的颈侧,枫测试着她的脉搏。
“枫酱……”艾玛勉强睁开眼,“我的腿好痛……好像没有知觉了。能不能帮我告诉小坚……”
“有什么事你自己和他说,喜欢也好,爱也罢。”枫握住艾玛的手,“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救护车的鸣笛声远远传来,花垣手里还拿着拨打急救电话的手机,整个人保持着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艾玛没事吗!她会没事的吧!”他掉起眼泪来比椋还要厉害。
mikey站在枫的身后,看她不断呼唤艾玛的名字,倾听艾玛的心跳和脉搏。
救护车到了,是忍足医院的。
“你们陪着艾玛去医院。”
枫看着医护人员把受伤的艾玛抬上去,对着其中一个交代了事发情况,转身往回走。
“那你呢?”
mikey二话不说上了救护车,花垣一咬牙,问道。
“我要去问清楚伊佐那到底做了什么。”
在前往天台的路上,枫遇到了半个熟人——半间修二。
“【狩猎者】,没想到连你也成了那家伙的手下。”曾经作为枫成名踏脚石的不良传说躬身站在楼梯上,“……呜哇,好可怕的表情,你要去杀了他吗。”
“和你无关,半间,让开。”
“原来记住我的名字了啊,真是荣幸,”他侧身为枫让出一条路来,“让我看一场好戏吧,狩猎者。”
啪,天台的大门被推开。
枫看到了站在边缘,俯视这座城市的伊佐那,旁边还有一个同样肤色偏深的金发不良,戴着眼镜,有几分眼熟。
“欢迎,枫。”他转身,“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的。”
他们曾经一起在这个天台上看着夕阳西下,夜幕微沉,直到真一郎带着笑意打开生锈的铁门,带来两罐冰凉的汽水。
在那个拉面摊老板已经退休回老家的现在,枫想要找到伊佐那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艾玛的事,是你干的吗?”
枫三两步跨到他身前,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是我干的,”旁边的眼镜不良忽然插口,“是由我计划、由我执行的。”
“但由我同意。”伊佐那竟然在微笑。
“她可是你的妹妹!”枫难以置信地瞪大眼,“难道你连自己的亲人都不在意吗?”
“只不过是没有血缘关系,不得不绑定的‘亲人’而已。”
当着枫的面,伊佐那忽然往后倒去。
“看,比起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的亲人……只有你和真一郎,才是我真正的‘家人’。”
枫死死抓着他的衣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没有让伊佐那坠下深渊,指尖泛起用力过度的白,她猛得一拉,把伊佐那从天台边缘甩到了内侧。
“那是为了什么,有什么东西比一个无辜少女的生命更加重要?!”
“是为了mikey。”眼镜不良站到枫和伊佐那中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稀咲铁太。像你这样正义到愚蠢,内心苍白如纸的人大概不懂吧……只有在一次次失去挚爱的mikey,才能展露出他的天赋……那是能领导众人的‘媒介’,借此,我们将会夺取天下。”
枫毫不犹豫地一拳揍到了他的脸上。
“什么狗屁理由。”
深重的一拳让高瘦的男生被打飞出去,如果不是伊佐那拉了他一把,稀咲铁太可能会直接撞到水箱上昏迷。
“看来枫真的生气了,”伊佐那让稀咲退下,“还是由我来说吧。”
捂着泊泊流出鲜血的鼻子,稀咲难以置信地喃喃:“这还是女生吗……”
“枫,真一郎死在mikey的属下手上,黑龙则是被东卍毁灭。过去的一年里,连你也和东卍越走越近了。……mikey夺走了我的一切,我只是让他也尝尝这样的感觉而已。”
“所以,今晚,你会站在哪边?【天竺】还是【东卍】?我还是mikey?”
他将难题重新抛到了枫身上。
滴——
从急救室里出来的医生正是枫的母亲,她对着外面的孩子们点头。
“命保住了,但腿部粉碎性骨折,以后很可能再也无法站起来。”
枫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任由眼泪一点一点打湿了裤子。
山村医生在她面前停下,又往前走去,枫抹了一把脸追上去。
“妈妈!”
她喊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穿着手术服的女人拒绝了枫的靠近。
“站在那里讲话就可以。”
她身上带着铁锈味、消毒水味和说不清的医疗器械的味道,并不算好闻,她慢慢脱下臃肿的手术服。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当警察吗。”
“因为很危险……?”
“在嫁给你爸爸之后,我一直以自己是一名警察的家属为傲……到现在也是,”枫的母亲是国内乃至国际一流的外壳医生,她的手比最精密的机械还要稳,但此刻却微微颤抖起来,她凝视着脱下手套后苍白的手心,“我是一名医生,毫不客气的说,我才是见过更多死亡的人,每一天都要从阎王的手里抢走生命。”
“但是、但是啊,我救下了那么多人……却偏偏,没能救下他。”
按理至亲不会为家人做手术,因为会有心态影响,但在枫的爸爸死亡那天,枫的母亲却走进了手术室。
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心态,都无法挽回生命的流逝了。
一向坚强如同钢铁,冷淡理智的妈妈居然流下了眼泪。
“我不希望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情况,你明白吗?这让我觉得自己拼命救下的性命,积累的知识和经验……都派不上用场,医生不是万能的,面对着自己最爱的人,我却无能为力。你现在也知道这样的感觉了,如果你会医术的话,今天能把那个女孩的伤处理得更好,不是吗。”
按理来说,母女俩现在应该有一个拥抱,但山村医生依旧站在离枫几步远的地方,不准她接触刚从手术室出来还没消毒的自己。
而枫,也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我……还是想当一名警察,妈妈,”她深吸一口气,“我没法保证自己一定会是安全的,但我可以说,我会变得很强,至少能够保护自己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