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人过来搬行李?恐怕是带人过来要工资吧?!倒是没想到徐娇娇在这儿还有这么一门离得近的亲戚。刘永年的老婆在心里撇撇嘴,她侧过身让开路,“你先进院子里来吧,进来站石榴树那儿等一会儿,我去把她喊出来。”
徐娇娇正在密闭的工房里给半成品的箱包刷胶条。屋子里窗户拿木板封死了,门又不开,光线暗的很,离远了看不清,她只好凑近了刷,却又被胶水味儿呛得直想打喷嚏。
“徐娇娇!你兄弟来接你来了!”
徐娇娇听见外头老板娘的喊声了,可是她不太肯定,屋里面干活儿的声音挺大的,听不太清,而且毕竟昨天她妈还因为她要回去跟她生气,又怎么会叫她哥来接她?她拿胳膊肘撞撞旁边的二红,“哎,老板娘喊的是我吧?”
“不是你是谁!?”二红手下干的飞快,刷胶黏贴一气呵成,“你家里人待你真是好!不想干了打个电话撒撒娇就来接。唉,这世上,人比人气死人哪!”
徐娇娇也顾不上回答二红泛着酸味儿的话,赶忙扔下手里的活儿,站起来先大声向外头应了一声,“哎!知道了!”边说着边往外走。
这会儿还不到下午4点,太阳还挺烈的。徐娇娇出了昏暗的工房就被阳光晃地眼晕,她手搭凉棚往院子里瞅:石榴树下倒是站了个人,可是看个头怎么也不会是她哥呀。
“娇娇!”郭煜几步就冲了过来,在离徐娇娇一步远的地方站定了。他很有种手足无措的惊喜,“是我——”他说。
“大头?”徐娇娇认出了人。
“嗯,是我!”郭煜点头。本来他以为他会对徐娇娇有了陌生感,甚至有可能认不出她来,但她人一出来他就发现他想多了,怎么会认不出来呢?她跟这世上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走,到这边说。”徐娇娇拉着他又回到了石榴树下,这边是个靠门的角落,说话方便。
“你怎么来了?你爸妈愿意叫你出来找活儿干了?”徐娇娇问。以前她还在家的时候,大头曾告诉她说他爸妈不让他出来打工。
“不是,”郭煜悄声道,“我偷跑出来的。娇娇,我是......”
“天哪!”徐娇娇打断了他的话,她着急的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儿,长袖长裤,看不出什么来,她又不好上手把男孩儿的袖子撸起来裤腿儿卷起来仔细看,只好问他,“你爸妈是不是又打你了!?打得狠不狠?抹药了没有?”
“没事儿,不狠,还是老样子,都好的差不多了。娇娇,你先别说话,听我说。”郭煜道。
他靠近了打算说话,却发现近距离看起来,徐娇娇一双眼睛真是漂亮,水亮亮的,嗯,眼睫毛也长,又长又卷。这双眼睛一眨动起来就更是灵动无双。她的睫毛忽闪一下,郭煜就觉得自己的心里重重的跟着跳一下。扑通扑通的,一下重过一下。像是得了心脏病,他那发热的大脑里还有空这样想。
“我没说话呀,”徐娇娇等不到他接下来的话,催促道,“你赶紧说呗!”又叮嘱,“小声!”
“嗯,好,我说。”郭煜咽了口唾沫,把发飘的思绪收了回来,他回归正经道,“你也知道王家沟那俩不是我亲爹妈。我是小时候被卖过去的。我都记得呢。我以前的家在北京海淀区。但是其他的我都记不住了,只记得我家是北京海淀区的。所以我想去北京,去那儿的公安局,让警察帮我找到我亲生的爸妈。”
徐娇娇低头想了一会儿,道,“也好,你只要确定地方记得不错就行。有个不算大的范围,就算挨家挨户的问,不出个把月也就问出来了。况且北京是天子脚下,那边的警察肯定也比别的地方负责任。”
“就是,我也这么想。”郭煜壮着胆子把她两只手都拉出来握着,刚刚她拉住他的时候他就想这么一直握着,可惜她很快松开了。徐娇娇的手心里一层薄茧,但手背上的皮肤却是这个年纪的小少女特有的腻滑,郭煜忍不住摩挲了一下。
徐娇娇吓了一跳,赶忙甩开了他,她不自在极了,伸手往耳后别了下头发,抿嘴不乐道,“一年不见,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坏习惯?动手动脚的,不像个好人。”
郭煜也意识到自己之前做错了。这动作确实像个小流氓做出来的,实在不尊重。他挺直背,积极认错,“对不起,我错了。娇娇你别生气。”又辩解,“我就是一时说的太激动了,没注意这个。”
“不说这个了。”徐娇娇也不是特别生气,毕竟两个人关系挺好,也挺熟的。只是以前最多就是并肩走并排坐偶尔遇上路不好就手拉拉手之类的,刚刚那个真是没经过。
她回到正事上来,“我听人说北京的消费特别高,吃一顿饭都要七八块钱。你手里钱还够不够?”不等他回答,她咬咬牙,说,“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拿点儿钱。留着傍身。”实在不行就回去管二红她们借点儿吧,反正老家离得不远,过年回家再还。她说着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