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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此话说得正是如今卫丽娘的心情了。
她原已十四,转眼就要及笄。然而到楚国公府数月却仍未有个动静。前些日里卫懿礼还常叫卫丽娘上自个儿院里与二房一同用膳。可后头宝娘与岑豫定下娃娃亲,卫懿礼便少有为难戚善珠,对其多是和颜悦色了。
且自卫丽娘那日与徐顺乐相遇,后者便时常骚扰她——徐顺乐也非做了甚么轻薄举动,却隔天送些小玩意儿,精致吃食,偶尔还要叫人递些写了情诗的帕子。
卫丽娘到底不是正经主子,一个客居的表娘子,来意不明的,奴仆又未见老夫人有何阻拦的意思,便都情愿为徐顺乐办事,落点好处。
如此便也罢了,但李氏不知从何得知此事,三天两头写信来要她顺了徐顺乐。
这李氏只念过几天书,识得三四个字,写起信来,且不说字是否写得如何,单遣词造句上头,便尽显粗俗——甚么“潘驴邓小闲,香红软紧鼓”在李氏那处皆算作含蓄的,余下的东西如何可见一斑。
因除夕初一忙碌,奴仆们一年下来未曾几日真正得歇,宁芝便在禀过卫懿礼后,择了上元这天放他们一日假。
府中一时少了好些人,偌大的宅子空荡起来,竟有几分凄清。卫懿礼见此情形即道:“好容易遇上元宵这等佳节,也不拘你们了。御街上正是热闹,由大郎媳妇领着你们几个小的还有俩娃娃去耍耍吧。”
照着卫懿礼的意思,是要卫丽娘也跟去转转。但这日李氏托人送来的信卫丽娘还未曾拆开,她只一心想着早些看完好烧掉,便推辞说身子不大爽利。
与徐家人一同用过晚膳后,卫丽娘便携着婢女思晴要回自己院中。
“娘子,奴婢有些腹痛。”行到半路,思晴却弯腰捂腹,喊起疼来。
卫丽娘见状蹙眉,问她:“你且再忍忍,只小段路了。你这会儿腹痛,边上也没个地方给你解决。”
思晴一面倒吸着气,一面摇头道:“奴婢从老夫人院里头出来时便已疼起,也是想着忍忍。可这会儿当真不行了。”
思晴道完拿手往一处小道指“往那儿走上几步便有一处。”她见卫丽娘仍有犹豫,便再道:“奴婢真忍不住疼了。”
卫丽娘拿过思晴手上的纱灯,朝她脸上照去,见是惨白一片且带好些冷汗,便叹气准了她,“你去吧,我自个儿打灯回院子。”
思晴闻言,匆忙得道了几声谢,便极快的跑了。
卫丽娘在思晴转身时隐约听见一声“嗤”响,后即闻见股令人掩鼻的奇异气味。
她一面快步走着,一面以手作扇,离了好远一段,方才放下手来。
要从卫懿礼那儿去卫丽娘的住所,有一处是必要经过的——胡娘院。
卫丽娘自来徐家,未曾少打听府中秘事。寻常的,下人也愿卖她个面子,可旁的若要晓得,便需花出些银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