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面愁容,好似忧心至极的抚着额,“从昨儿傍晚到现在,已不知几个时辰。若是遭歹人偷去,也没见人送信来。若还在府里,怕也是……”她嘴微微张开,却没声,半晌才艰难的吐出四字,“凶多吉少。”宁芝话音落后,便扶椅坐下,阖眼无语,眉心亦蹙得更盛。
戚善珠做不来她这幅伤心欲绝的模样,但也皱眉耷眼,哀声叹息。
王三家的来时便惴惴的,待进来瞧见这幅哀戚景象后,心头更是不安。他连灌五杯水,才于众人注视下,颤声回话:“在……在胡……胡娘井……里。”
院里原还有些嘈杂,他这话落,皆静了。又一瞬,尖利叫声便自院中响起——是于姝掩面哭嚎,“平郎,平郎……我的儿啊!我的儿!”
又是一个面容惨白的婆子,手捧白布包裹进了院。众人再静。于姝泪眼朦胧里瞧见她,先是愣了,而后状若癫狂,自婆子手中将包裹疯抢过,掀开来正是失踪许久的平郎君——六月大的娃娃,不复往日白嫩喜人模样,僵冷青白,浑身尸斑。
于姝只觉心头一阵绞痛,人猛往后仰,是要昏去。周遭的丫鬟婆子因着先头老夫人的令,犹豫着不敢上前。倒是宁芝见状,快走几步将她扶好,手往人中掐下,“三弟妹,你可撑住。害平郎的人,指不定躲在哪儿要瞧你哭。”
许是宁芝把于姝人中掐到紫黑的那一下,又许是她那句话,于姝总归是缓过来,怀里紧抱住平郎要挣扎着站起,“平郎,平郎……阿娘的平郎……”
众人见她如此,亦随之下泪,更有甚者嘤嘤出声,一时满院面容皆为凄切。
却有一声横插进来,“平郎惨死,莫不是……胡娘,”说者吞咽唾沫,才从发颤的牙缝里挤出二字“索魂。”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那说话的青衣丫鬟,将她瞧的心慌。“胡娘死前,说定化厉鬼,要叫……叫三郎君”丫鬟越说声儿越小,“断绝子嗣……且平郎君与她的儿子正是一般大小……”话到最后,她脸也变青,唇也染白,“定是被……胡娘索魂……”
“子不语怪力乱神!”闻言者正心慌如麻,却有一道厉喝传来,“甚胡娘,甚索魂。明是你这丫鬟心鬼作祟,妖言惑众!”
众人又止了胡思,忙循声看去,乃是一半老徐娘,其风姿虽绰约,但神情肃穆,气势威严,难叫人生旖旎心思。
问此人是谁?
瞧院中人行径即知——见她后无一不要行礼,口中则称以“母亲”“老夫人”。
卫懿礼眼风打三儿媳身上过,冷哼一声,才上了主座,她开口即是叫人将那青衣丫鬟拖下,打上五大板,“你且莫喊冤或不公,我只你问三句,你若一一答上,便是你无罪;若答错,错一句加五下;若不知如何作答,那照旧受五下。”
青衣丫鬟本是不断挣扎,欲作势高呼,还未出声,先听着这一番话,遂静下不动。
卫懿礼见她安分,开口道:“一问,你本姓是否为胡?”
青衣丫鬟双肩立时僵住,低声答一句“是”
围观者见状知中有内情,纷纷竖耳细听。
卫懿礼再开口:“二问,胡娘为你何人?”
青衣丫鬟身子垮下,“为婢子胞姐。”
“三问,”卫懿礼直直看她,眼无暖意,声亦冷若寒冰,“胡娘寻死前叫你进她院里作陪一夜。这一夜里,你二人说了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