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了不让自家傻系统察觉到自己的异常,这才说起往事,试图让它分心,效果不错,因为它小小声的回答了我:
‘阿丝达萝娣的真正死因,是那个预言。’
‘是啊’我摸了摸缩在怀里的圆团,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象不象俄狄浦斯王的悲剧?同样的预言,同样的试图改变既定,最终却被命运狠狠耍了一把呢’
或许此时并非追忆往昔的好时机,然而记忆却不请自来。
那是第一次天地大战结束之后,魔王路西菲尔陛下率领所有暗天使退入地狱,那里硫磺与岩浆肆意横流,大地崩裂天空充满浓密/毒/烟,不慎吸入内脏都会被腐蚀成为一团烂肉。
是魔王陛下将他的身体与地狱的大地同化,为所有追随者创造出安身之所,然而在那不久之后,魔王陛下的灵魂消失,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谁也找不到魔王的踪迹。
失去灵魂的躯壳躁动不安,那片大地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而神性界的天使军团更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因此,曾经的高阶天使以自身之力切割地狱化为七重空间,同时,献祭拥有庞大灵力的纯洁灵魂,安抚并支撑大地。
那才是魔王与七君主的真正由来。
我们所有暗天使退入黑暗,等待着重新回到神性界之日。
而那个预言,邪鬼族供奉的神龙三姊妹,长女翡翠拥有透视未来的能力,她曾经给予地狱来使一道预言:双生的君王之一,将会为了新娘失去半/身。
双生的君王,地狱里的双生君王,只有我和哥哥,哪怕是魔王陛下,前炽天使路西菲尔的双生弟弟四大元素天使之一的火天使米凯尔与魔王陛下早已反目成仇,除非是魔王归来重启天地大战,他们在战场上刀剑相向,那之前不可能相见,更不可能…为了新娘失去半/身。
所以,那个预言有很大可能指的是七君主之一的恐怖公爵,我的哥哥。
预言传来之后,地狱曾经几次派遣使者前往邪鬼族,试图得到更多更详细的未来,然而却被对方拒绝,那位高傲的预言者回复的是:命运不可更改。
可笑至极。
既然不可更改,一开始闭口不言不是更好吗?就不至于埋下祸根。
因为以当时的情势,几乎等于七重空间的契将会缺失一角,大地原本就不安,倘若空间之契失去力量,整个地狱很可能就此崩溃。
预告地狱将失去七君主之一,却不肯告知更多的邪鬼族神龙翡翠,因为预言而被暗中仇视。
几千年之后,第二次天地大战之初,天使军为了攻陷地狱而奇袭位于两界相交的邪鬼族,恶魔军按兵不动坐视邪鬼族近乎灭族,肇因正是那段预言。
我知道,贝利亚在其中似乎做了什么,那个邪鬼族的替身王子,紫雷九音临死前的怨恨传到黑暗深处,回应对方的正是贝利亚。
那时候哥哥已经很少让我出现,也是因为预言,在那漫长的时间里,我为了顺应命运甚至与贝利亚联手过一次,可惜被哥哥阻扰了。
我的哥哥,他…恨着我却也不愿意我死去。
就象我一样,我不能让他死,所以顺应预告,试图让君王之一失去半/身,未来既然不可更改,那么就让我作为半/身应验,无论如何,哥哥也不可以死。
可惜的是,谁也没有料到,命运竟然会以那种形式,在千年之后终于尘埃落定。
恰如俄狄浦斯王的悲剧,得到预言试图改写命运,最后却可笑的应验。
若不是神龙的预言引发怨恨,邪鬼族不会灭族,倘若依然存在,以龙上主之尊,九雷公主怎么可能屈身成为魔王的新娘。
那孩子没有前来地狱也就不会意外落入恐怖公爵支撑的那片空间,就不会遇到阿巴特皇子,最终导致预言实现。
…………
‘或许,神龙翡翠之所以不愿意给予更详细的未来,原因正是,她看见的未来里,七君主之一因龙上主而死。’
‘她也试图改变命运,可惜她不知道,或许,命运注定的轨迹已经包括了她的泄露天机。’
‘原本为了防止预言实现,贝利亚在那之后选择的新娘都是人类,第九百九十九位新娘选定九雷公主,为的也是赶尽杀绝。’
‘可惜,我们都被命运摆了一道。’
那些错乱复杂的往事,与命运写定的轨迹,往往也只能是回忆时才可能恍然大悟,所谓‘预言’,事实上更象诅咒。
我从旧年记忆里回过神来,深深叹气。
直到此时,我家傻系统才恍然大悟似的拔高了声线:‘所以你那时候拦住了恐怖公爵,不让他伤害邪鬼族的小丫头?’
‘如果注定二选一,我当然选择让哥哥继续活下去。’我笑眯眯的低下头,摸了摸它,之后慢悠悠的接下去:‘因为我和蛋蛋来自另外一个位面,我们有机会转生,运气好更可能脱离,哥哥却没有机会,他会彻底消失。’
地狱七君主,可不仅仅是至高权力,每一位君主可都背负着与魔王共同支撑空间的责任,死亡代表着空间崩溃,那是失职。
权衡之下,当然是选择牺牲最小的方案执行。
傻系统呆滞几秒钟,整颗光团都毛了,尖叫一声直接扑到我脸上,一阵乱挠:
‘你这神经病!居然到现在才说!’
‘你就没想过如果你的灵魂消失,晋江系统签订的条约就会自动作废啊!那样我就必须去找另外一个新宿主,而你!’
‘阿丝达萝娣你果然是喜新厌旧想抛弃我!对吧对吧!’
————这种捉/奸/在床的可怕反应究竟怎么回事?我一边努力的在自家傻系统张牙舞爪的抓挠之下保住自己如花似玉脸蛋,内心的吐槽感一边如山崩海啸。
…………
原本为了转移自家傻系统才说出秘密,结果…焦点确实转移成功,然而却也引来另一波仇恨值,怀里这颗光团啊气得象河豚,任凭我百般哄骗也不肯消气。
不得已之下,我只好苦着脸被它一脚踹出小黑屋。
‘暂时不想看到你的脸啊!混蛋阿丝达萝娣!’
丢下这样一句咆哮,小黑屋被自家傻系统狠狠甩上,险些砸平我的鼻子。
被扫地出门,我也就只好回到现实。
…………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绷带。
身体斜倚在结实的胸口,半果,男人,外带…似是没处放那般,轻轻搭在额头的掌心。
呆愣一瞬紧接着恍悟,我专心糊弄自家傻系统以至于有段时间没有注意现实这里的发展,于是此时嗯包扎完毕了吧?夏洛特的两位。
另外,受伤的这位未来豆大臣,怎么还没有把我放到一边?这样抱着不撒手究竟怎么回事?!
我瞪圆了眼睛,片刻过后,这位充当座椅的男人移开附着在我额头上的手,随即就对上我炯炯有神的目光。
同样呆滞一瞬,随后,他不以为意的调开视线,开口,“卡塔库栗,她醒了。”
受过伤的声线比往常虚弱几分,那万年不化的火气倒是消失不见,音色听上去显得平和。
只是没等到他哥哥有所回应,我只看见一颗墨黑毛团迎面扑了过来,亲亲热热的…蹲到这个海贼夏洛特.大福伸出去的手掌上。
另外,还有小孩子失望的叫声,“啊猫咪跑掉了。”
我:???
不,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