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安侯夫人道:“你别管谁说的,反正我已经听人说过,王家八小姐从小身体不好,身上元气不足,以后会子嗣艰难。”
玉臻厉声道:“是哪个黑心肠的人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娘你当时听到这样的话就应该上前去甩她一巴掌,你怎么还相信她了。”
彭安侯夫人道:“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等将人娶进来再来后悔,那就已经晚了。更何况没有空穴哪有来风,我已经打听过,王家八小姐从小身体不好是事实,几次差点进了鬼门关也是事实。”
玉臻有些恼怒的从地上站起来,大声道:“娘,你简直不可理喻。”
彭安侯夫人伸手拉了拉儿子的手,劝道:“臻哥儿,我们这样有爵位的人家,嫡子的重要性我不说你也清楚。何况世上好姑娘多的是,你何必只盯着王家八小姐不放。应家的大夫人就很喜欢你,想将她的大孙女许给你。我见过那姑娘一面,无论家世,样貌,才情,样样不输王家八小姐,最重要的是,那姑娘身体健康。”
玉臻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将胸口的怒气压下去,然后对彭安侯夫人道:“娘,除了檀姐儿,我谁都不要,应家的小姐再好我也不会娶她。”说着又望着彭安侯夫人,用一种难辨的眼神看着她,道:“而且,娘,你知道你这像什么吗?从前我还没功名的时候,你一心期望着我能高攀上檀姐儿,好让王伯父给我提供助力。如今我中了解元,有了更好的选择,你便马上挑剔檀姐儿了。你告诉我,倘若没有应家小姐这个更好的选择,你还会像如今这样看不上檀姐儿吗?你这根本就是迎高踩低,势利寡恩,毫无信义。”
彭安侯夫人有些呆愣的看着玉臻,怔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会用这样的话来描述她,过了好一会,她才伤心道:“你居然是这样看待我的?”说着红了红眼睛,哽咽出声。
玉臻说完一时也有些后悔,他是知道母亲从小到大有多爱护自己这个儿子的。父亲屋里有一堆的姨娘,他上头有三个庶出的兄长,长兄更是比他大了十二岁。在他出生之前,他那些兄长的生母一心谋划着将自己的儿子记在母亲名下,好继承彭安侯府的爵位。他的出生断了她们希望,所以她们对他自然不会有善意。这么多年,母亲不知道花了多少的精力才护能护着他平安长大。而他用功读书,考取功名,未尝不是为了能给母亲依傍,给母亲争口气的意思。但他不知自己怎么回事,会脱口而出说出这些话来伤母亲的心。
他低头看着母亲伤心哭泣的模样,心中更是不忍。他想伸手过去安慰一下她,却又看到母亲突然抬起头来,对他道:“就当我是这样的人好了,这个世上谁不势利。知州的儿子娶知府的女儿,但等知州做了尚书,他自然就想让儿子娶阁老的女儿了,难道还会让儿子娶知府的女儿。有更好的选择自然选更好的,我这有什么错。”
玉臻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娘,那些话我是无心的。”
彭安侯夫人道:“你不用说了,想要让我同意你娶王家八小姐,除非我死。”
“娘。”
“你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玉臻知道自己伤了母亲的心,也不好此时再与母亲谈论这些事,便对彭安侯夫人行礼道:“那儿子先告退。”
等玉臻出去后,彭安侯夫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到儿子刚才说的话,不由再次伤心出来。
这还是他的孩子吗?还是那个孝顺懂事,在她被妾室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要她不要伤心,等他长大后一定会替她争口气的儿子吗。她只觉得这个儿子离她越来越远了。
倘若开始时她还有些犹豫,只是提前试探一下儿子的话,那么如今她则是坚决不会让王家的八小姐进门。她知道原氏的话未必就有多可信,她只是觉得不能去冒这个“万一”的险。但是儿子的反应却令她伤心。
王家八小姐还没进门,便让一向懂事的儿子对她说出这样的话,等她进了门还得了,她会抢走她的儿子,让她的儿子与她离心。那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盼了十几年才得来的儿子,是她下半生唯一的依靠,她怎么能允许别人抢走他,他更不允许儿子将儿媳妇看得比她这个亲娘还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二更在六点至六点半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