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呯的敲门声,洪姐将午饭送了进来,就着玻璃窗外缓缓流淌的雨水,两人都没扒拉几口便放下了碗筷,欧阳静起身端起餐盘出了房门。
等到再进房门,他已经坐在了床上盖好了薄被。欧阳静走到窗边拉好窗帘,屋里顿时一片漆黑,床上的人拧开了床头的台灯,昏黄的灯光,哗哗的雨声,竟有种夜晚的感觉。
她来到床边,用唇在秦仲霖脸上啄了一下,然后,她坐了下来,问:“变天就会疼对吗?”
“习惯了。”
“那你要不要。。。。。那样会不会舒服点儿?”
“行了,你也去午睡一会,我自己知道~!”秦仲霖闭着眼。
“仲霖,其实生活可以看简单点儿,拥有生命其实就是最美好的了,刚才并不意味着什么的”,伤口的脓血必须戳破方能愈合。
欧阳静一边说着伸手开始解他的裤扣,他的手有力且倔强,她干脆侧身跪在了床上,两人固执的对弈着。
“有意思吗?如果你再这样,我立码走人!”欧阳静有些怒了。
他很了解欧阳静说到做到的倔脾气,可他更有他的底限,静谧的空气里,两人继续僵持。
雨开始下得小了,淅淅沥沥的发出沙沙声。昏黄中,有个身影站了起来,只犹豫了一下,便朝门口走去。
欧阳静拉开了门,她是真生气了,两年时间,她认为他们之间应该是没有任何隔阂和秘密的。
身后忽然有悉悉窣窣的声音传来,欧阳静一手拉着门把,并没有立刻转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是知道他在干什么的,想到这个男人曾经征战沙场,那样幸运的与鬼门关擦肩过无数次,却没想到,最后,幸运之神还是开了小差。
过了许久,身后已没了任何动静,欧阳静转身,慢慢走到床边,她假装他们之间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假装刚才并没有赌气,只是站在他面前瞧着他,一言不发。
“看什么看,残障人士也是有隐私的。”他扫她一眼,口气有些不悦,但是她听得出他并没有真的生气。
她挨着床边坐了下来,心里忽然一酸。却见他挣扎了一下,靠着臂力,换了个姿势,侧身对着她,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
欧阳静没有说话,眼神无处安放。突然,她的眼神如触电一般。
床边,那是她在网上查找过很多次,在心里反复练习过很多次,觉得自己完全可以面对的——他的义肢。
那么归整地放着,一整只左腿,甚至连着臀部,旁边并排放着可以以假乱真的右小腿,这些都是什么?乱了,所有的练习全都用不上了,认真调整的心态全都乱了。
她坐着,他躺着,屋外的雨已经停了,显得屋里更加的寂静。她感到嘴角咸咸的,其实,他曾经无数次对她说,严格算来,她能见到的只是半个他而已。
她,早就计划好了不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