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北轩啊，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八年前了。那时候，你才十八岁。你跟着三弟，千里迢迢地从洛洲过来，他见面便说，要你做我们的五弟，我那时候什么话都没说，就答应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云逸低着头，一派静默恭顺的模样：“愚弟不知。”

赵天朔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种气势。那是十八岁的少年，不该有的气势。”

“长兄目光如炬，愚弟的这些心思，长兄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赵天朔的声音已经十分沙哑了：“北轩，这么多天，我一直想问你，我这个做兄长的，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许云逸抬起头，与赵天朔四目相对。他的声音不高，却极为认真：“长兄待我，恩重如山，就算许某挫骨扬灰，也难报答长兄大恩大德。”

赵天朔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缓声说道：“孔子说，五十而知天命。我赵天朔，在世上活了快五十多年，现在，我也知道了，我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许云逸动了动嘴唇，他的眼睛里，似乎闪过几丝泪光，却又被他坚强的收了回去。赵天朔继续道；“我这一生，忠于君上，虽然没有什么大功劳，但也算没犯下什么大错。等见了赵家的列祖列宗，也算得对得起。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凝儿。”

许云逸立刻道：“长兄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凝儿。”

赵天朔苦笑了一下：“照顾？你如何照顾？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我的眼睛一闭上，赵家，就成了一块肥肉，那些平日与我们不睦的人，恨不得一口把凝儿生吞活剥了。”赵天朔话还没说完，又继续咳嗽起来。

许云逸缓缓摇了摇头。赵天朔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他无力地靠在了案台前，说道：“北轩啊，你，是喜欢我凝儿的吧。”

屋里静谧如湖底。许云逸愣了愣，他立刻磕了一个头，说道：“云逸不敢。”

赵天朔道：“我不是问你敢不敢，而是问你是不是。我只要一个回答，不听废话。”

许云逸低着头，手掌按在地上，是彻骨的寒冷。屋里只剩下赵天朔和他两个人了。许云逸的手指紧紧按着地面，过了很久，才说道：“是。”

赵天朔却在听到了许云逸的回答之后，忽然平静了下来。他道：“北轩，还好你说了。既然如此，那我也有事要跟你说了。”

许云逸回道：“长兄，这件事情，是我错了。若是长兄不想再认我这个弟弟了，我也会自行离开，不会再打扰长兄，和凝儿的。”

赵天朔回道：“北轩，我不是让你离开我们，我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