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严秋简直后悔死了,她就是故意试探郑温南的,结果郑温南同意了,这咋办,严秋总不能说“不好意思,大哥,我刚才开玩笑的,我娘是我娘不是你娘,你不许去”,弱弱在内心将自己痛骂一顿,严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小肚鸡肠,人家郑温南就是敞亮,。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严秋第二天带着四个孩子和一个便宜老公,又带着在县城买的和郑温南带回来的一些吃的,去了城河子大队,而准备今天就过来找茬的老郑家则扑了个空。
大队喇叭已经喊人上工,严秋家门口,郑家一家子拍了半天门也没人出来给开门,老爷子以为一家人故意不给他面子,便找根棍子愈发用力地砸门:“老四,快开门,你们在屋里干什么呢?”
郑婉蓝装作拉自己父亲,边拉边说:“爹,别生气,别生气,肯定是四嫂身体不舒服,我四哥不会故意这么晾着我们的,我们也为他们想想。”
郑婉蓝这么一说,郑信超自然更生气了,砸门的声音也更响。老太太在一旁添油加醋地煽风点火:“他爹,唉,咱这一家子因为严秋一个人,就弄成这样了,你说我心里难受不难受?啊?你前两天嫌我闹,可我这是看透了严秋这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毒女人啊。”
“爹,其实我也奇怪,为什么她跟咱们一分家,过两天四哥就回来了,是不是她早就知道这回事,所以坑我们呢。不过爹,我也就是猜猜,也不希望四嫂这么会算计,我心底里还是挺信任四嫂的,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好人。”
郑婉蓝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是旧棉袄,昨晚因为生气,很久没睡好,看上去有点疲惫,脸色也带着点蜡黄,看得郑信超很是心疼。
郑信超这会想一想也觉得不对,按照以前情况,严秋又软弱又胆小,虽然心地善良,不争不抢,可是她怎么会突然这样,难道真的早就知道老四会回来?要是这样的话,严秋就太恶毒了,为了那点钱,竟然先和老四通了气。
这么想着,郑信超也想通了为什么郑温南一回来就先来严秋这个窝棚,而没去郑家了,因为在分家之前,严秋肯定已经知道郑温南没死了,而且她肯定知道郑温南会回来,所以才敢那么无理取闹,结果弄得郑家成了这样。
越想越气,郑信超原本对严秋还很愧疚,可是现在他的眼中,严秋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如果可以,他甚至都想抽这个四儿媳妇儿几巴掌。
“婉蓝,你说得对,严秋肯定在这之前就给老四报信了,说不定还诋毁过我们,就是专门向他告了状,不然她不会变得这么有底气。”
老太太有点吃惊地盯着老头子和郑婉蓝,“啊?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老四媳妇儿怎么突然厉害起来了,看来老四也站到她那边了,他们俩这是合起伙来坑咱家?他俩肯定是写信联系的,说不定还串通了邮递员。哼,要是这样,严秋指不定写过我们多少坏话呢,资本家的后代,都坏得很,文丨革开始前,据说严秋学习成绩是最好的呢,这种认字的都是臭老九,说话看着文绉绉,可写信肯定怎么坏怎么来,反正我们也看不懂。”
郑婉蓝自动忽略自己也是个“认字的”人,她点点头,有点犹豫,又有点不好意思似地轻声说:“娘,你怎么也不想想,四嫂以前的性子是什么样的,她要不是知道四哥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说不定,四嫂几个月前就知道四哥没死这事儿了,她可能还准备了很久。娘,你寻思寻思,是不是这样?”
后面郑温东和郑温西觉得一家人在老四家门口,老四不给开门有点过分了,纷纷开口道:“爹,我觉得四弟可能真的跟咱们不一心了,按你们说的,严秋肯定把咱家骂全了,这么半天不开门,严秋也就罢了,毕竟在咱家吃过亏,可四弟怎么也不开门?肯定是记恨上咱家了。”
“大哥说的对,爹,你说咱们怎么办?”
王凤霞鱼泡眼一翻,冷哼一声道:“怪不得呢,严秋原来什么都知道了,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毒。”
二嫂吴金花狠狠啐一口,“呸,亏我还以为她多冤枉,还偷摸心疼她来着,原来人早就知道温南没死的事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郑温铁和张翠云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就没过来,郑温北和郑温中要在家睡懒觉也没过来,此时倒是马上要结婚的慧绣拽拽吴金花衣袖说:“娘,四叔和四婶挺好的,他们会不会不在家啊,你们拍了这半天门,里面都没点动静,肯定是没人。娘,咱们走,怪丢人的。”
老太太狠狠瞪慧绣一眼,“就你精明?我们都看不出来,你看得出来?这么精明赶紧嫁出去,千万别回来了。还丢人,谁有你丢人?小骚丨货,天天惦记着你那穷男人,彩礼就给那么一点点,你还骚得天天上赶着成亲?滚,有你这小骚东西什么事儿?”
慧绣瞬间红了眼眶,吴金花气得拉着慧绣就走了,旁边老爷子骂老太太道:“你那张嘴早晚得烂,就没见过比你还臭的嘴,慧绣不是你孙女?”
“你们干什么呢?”支书、大队长、还有妇女主任牛串红一块从大队走出来,牛串红好奇地问他们一家子。
郑婉蓝撩一下刘海,没理会牛串红,而是轻笑着对支书说:“大爷,我们找我四哥四嫂呢,结果他们不给我们开门,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真是,这么大的人,怎么还使小孩子脾气呢?”
支书看看郑婉蓝,他心里其实是很喜欢她的,毕竟她爱笑,也嘴甜,每次见了郑信基都“大爷大爷”地叫,显得很热乎,而且她长得也好看,白面皮红嘴唇俏眼睛,要是能再胖一点,老一辈应该没人不喜欢她了。
冲郑婉蓝微微笑了一下,支书说:“今天他们一家都不在,全去城河子大队了。”
郑婉蓝蹙眉,“城河子大队?他们去那里干什么,我们又不认识那个大队的人。”
大队长也喜欢郑婉蓝,她见人三分笑,而且长得也好看,所以他玩笑一般说:“婉蓝,你没关心过你四嫂子?城河子大队,那是你四嫂子的娘家,以后你别总是学习了,也得关心关心你家里人,对?”
牛串红却不乐意了,她可是老太太的忠实拥趸,老太太喜欢郑婉蓝,她就喜欢,“大队长,你这个笑话真是一点不好笑,婉蓝一直不在家,当然不知道。合情合理的事儿,在你嘴里怎么还跟有了罪过似的?”
支书和大队长都特别讨厌牛串红,她这么一句话说完,大队长自然不乐意了,冷着声音道:“有你妇女主任什么事儿,整天哪儿哪儿都有你,什么都想掺和?”
“哎,大队长我这是响应国家号召,热心帮助人民群众,怎么就叫掺和了,小心我向革丨委丨会举报你。”
“有能耐你就去,到时候顺便把你干的那些恶心事儿也一块抖搂出来,你要是不说,我可以替你说。”大队长每天都被这个妇女主任烦得要死,这会儿真不想跟她多说,这一句话丢下,便不理会在场所有人转身走了。
支书倒是还想和郑婉蓝说几句话,因为村里在准备小学,要是有一个长期的老师,肯定比这些几年一波几年一波的知青好,可瞅瞅旁边老太太,他也觉得败兴,便转身也走了。
牛串红带着一脸骄傲,对老太太说:“我这个妇女主任没白当?大队里的事儿,我都能说得上话,你放心,以后有我照应着,肯定不会让严秋那死女人气着你。”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问:“严秋和老四真去她娘家了?怎么回事儿,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女婿跟着回什么娘家?”
牛串红点点头,脸上两坨高原红看着尤其醒目,“是回去了,而且你不知道,严秋还穿了一身军装呢,那嘚瑟劲儿,别提了,看着都恶心人。”
老太太还没说话,从来看不上牛串红的郑婉蓝急切地插话问道:“军装?谁?严秋?男式军装还是女式军装,光上半身还是全身的?”
有点受宠若惊,牛串红看看郑婉蓝,在她眼中,这个郑婉蓝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令人高攀不起那种,而且她很少和自己说话,怎么这次这么突然地说了这么多?
心里很高兴,牛串红知无不言,“我看着好像是女式的,全身的,褂子裤子都有,我瞅着崭新,就是有严秋那小丁点的个子,穿着有点大,但是可好看了。哎,这一身衣裳,不知道得叫多少人眼红呢。”
牛串红没说错,郑婉蓝就是眼红,她一直想要一套军装,可大哥回来带的两身军装都是男式的,而且都旧了,穿了这么多年,军绿色都成黄绿色了,领口也都白了,早就没了形状,所以郑婉蓝根本没法穿。
听牛串红说完,郑婉蓝就沉默了,她低着头,掩饰着内心的不满。
凭什么?凭什么郑温南的军装给了严秋,没给她?凭什么?
“那什么,要上工了,我先走了,有事儿都找我,我给帮忙。”牛串红讨好地跟老太太说。
“行,走,下次大队分东西,记得让我们家先分。”
“这个你放心,我走了。”
牛串红很快走了,郑婉蓝却越想越难受,只能换了个方向对老爷子说:“爹,四嫂真的好厉害啊,弄得四哥什么都听她的,四哥还给买了一身军装,多好,我以后要是这么厉害,也就不怕被欺负了呢。爹,你说我要不要好好跟四嫂学学?”
老太太能看出郑婉蓝不高兴,可暂时也没法子,只能转头问郑信超:“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去城河子大队,严秋一家资本主义尾巴,就算是走亲戚,我也不走这一门资本主义余孽的亲戚。”
三天之后,严秋带着一家子回来了,而郑婉蓝看着严秋那一身笔挺簇新的军装,眼馋得目光都像是淬了名为嫉妒的毒,她咬着下唇,极力掩饰住自己想扒下那身军装,穿到自己身上的欲丨望,笑意盈盈地说:“四嫂,你穿着这身军装,真神气,就是大了点,给我穿应该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萌冬和西瓜果冻的地雷,么么哒
再次祝大家新年快乐,愿大家新的一年不生病不挂科不水逆不缺钱
今天是三更合一,九千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