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不认识“江朱鸾”,但她对“江”这个姓氏如雷贯耳,知晓江朱鸾注定是个不得赵铎宠爱的女子。
江朱鸾自己显然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但她并不以自身所处的危险处境自怨自怜。
孟清被朱鸾的洒脱倾倒,与她推心置腹起来。
都是年轻貌美有学识的姑娘,真心相处很快便能找出无数感兴趣的话题。她们俩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朱鸾听说孟清居然一直过着中规中矩的日子后,当天就把孟清悄悄带回隆福宫,带着她体会了一场“夜不归宿”的滋味。
孟清抱着琴随朱鸾到了隆盛宫之后,一直没能回去,心爱的瑶琴自然也被安置在了暂住的房间里。
赵铎不知其中原委,只看到性情清冷的孟清居然和江朱鸾玩到一块,恼怒非常。他一门心思的认定了孟清是打翻了醋坛子,故意违背他的意思,他看谁不顺眼就偏要和谁亲近。
于是,赵铎高声质问:“清儿,你的琴连老师碰不得、朕也碰不得,居然随便放在隆福宫了?”
“清儿”啊。
瞧赵铎称呼孟清多么亲切,但朱鸾一点都看不出赵铎对他老师的亲女儿在宫廷里有什么照顾,否则也不会孟清入宫数月,都没被召幸过了。
朱鸾怜惜的看了一眼僵直了身体的孟清,主动打圆场,“陛下别埋怨清儿。是臣妾入宫那天撑船出游,隔着湖水看到了在竹林里抚琴的清儿,与她一见如故,邀请清儿来与臣妾做个伴的。她临时被我拉过来,已经三日未曾回福寿宫了,琴摆放在臣妾这儿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朱鸾说话之际,孟清也趁机整理好了情绪,顺着朱鸾的话解释,“是臣妾贪玩儿,独自在宫中寂寞。贵妃娘娘一寻妾身,妾便耐不住性子留书从偏殿偷偷离开了。”
“寂寞”二字砸在赵铎脸上,让他尴尬。
赵铎不适应的在主位上动了动身体,口中依旧固执的强调,“那你也该带几个人过来,怎么能留张字条就跑出来了。”
孟清垂着头,眼波微微一闪,软了声音,颇为委屈的说:“陛下,妾身不过是深宫中一个不受宠的低位嫔妃罢了。若非今日借贵妃娘娘的福气得见天颜,去哪儿又有谁会关心。妾身得在宫中熬几十年呢,衣食住行全靠宫人张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惹人厌烦罢了。”
伺候孟清的人是赵铎亲自挑选的,孟清当初信任他,连个自家的小丫头都没带进来,日常哪有什么亲信支使得动。
赵铎正在心虚,孟清服软的姿态摆出来,他就更像是屁股底下点了火,坐不安稳。
赵铎在宫廷长大,如何不知宫中仆妇最精通的就是“捧高踩低”。可他是为孟清入宫考虑过的,就担心孟清因为分位低而遭人冷遇,特意安排了信得过的人手去照料孟清。
哪怕明面不显,但孟清衣食住行分拨下去的份例,都与皇后比肩。
可现在孟清却说她从福寿宫出来,偷跑到了隆盛宫随着江朱鸾一起玩乐整整三日,福寿宫的仆妇居然没有一个向他上报消息。
这就容不得赵铎不信孟清口中“遭人慢待”的话了。
赵铎此人最受不了别人与他做对,当即变了脸色。
他怒气冲冲的吩咐:“蔡直,去把福寿宫那些阳奉阴违的背主贱仆给朕送去慎刑司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