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厨房的。”十二回答。

叶知县于是兴致缺缺，连眼神也不肯给：“哦，那放着吧。”

十二把食盒中的物事一样一样取出来，排在桌上，每样都拿银针探了又探，银针没有变黑。

饭菜的香气立刻充满了整个屋子。

被惊动的叶知县转过头来：“厨房今日做的什么？”

“一碗面。”十二说着，用力在空气嗅了又嗅，“真香啊，便是有毒我也吃。哪有毒、药这么香的……”

“聒噪。”叶知县冷着脸，一甩袖，“你出去吧。”

叶知县走到桌子跟前。他看见了那碗面。

乳白色的高汤卧着两个荷包蛋，几片绿油油的青菜上附着一粒粒白芝麻，再往下翻居然还藏着几片牛肉。这让他有一瞬的恍惚。

他透过这碗面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小的时候他体质弱，吃惯了山珍海味，偏还挑嘴得很，绿色的菜一律不肯入口。母亲不许他这样，她很难得地在他生辰那天亲自下厨做了碗长寿面，里面放了他最讨厌的青菜。

母亲在青菜上撒了香喷喷的白芝麻，叫他吃下去好受些，告诫他不能有所偏好。却又在底下藏了鹿肉，奖励他肯听进人的劝告。

为人君者，雨露均沾。

为人君者，虚心纳谏。

时隔十三年，又吃到了啊。

他沉默地吃完了这碗外来的面，惊觉失态时已泪流满面。所幸这里没有其他人。

十二进来送得喜楼的饭菜，看到桌上空了的碗，里面干干净净的，居然连汤都没有了。

面呢？十二不敢问。

午后。沈辞辞去看小雨点一家。

狗的食盆空空如也。

“吃的这么干净啊。”沈辞辞摸摸松狮的脑袋，同它说话，“鳗面好吃吗？”

小雨点躲开她，将头甩得飞快，喘着粗气吐舌头。它站起来，肚子瘪瘪的。三个小狗崽也跟着嗷呜嗷呜地叫，十分可怜。

沈辞辞瞪大眼睛：“不是吧，居然不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