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夜找到李族时,他所说的话,很多事情似乎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他哥的死,比如最近格外忙碌的师傅张刃,比如曾经半夜见到与他哥说话的人。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拿,到,否?”一字一顿,迫切的语气。
李啸点头应是,摸摸揣在怀里的册子。那是他哥以命换来的东西。相爷混迹朝廷数十年,眼线遍布各处,这是他搜集的朝堂里所有官员的致命弱点,一旦到手,比千军万马还具有杀伤力。他哥到相爷府做工便是存着这样的目的,只是想不到,就在得手之际,却阴差阳错地被穆子复给射杀了……
“好!主,定,悦!”张刃原本茫然的眸子瞬间有了光彩,他兴奋地拍拍李啸的肩膀,“回,军,队。”
李啸握紧了拳头,脑子里总是萦绕着一张脸,一张清秀的脸。他离开之时有留下书信,当她发现他不在了,会不会像上次那样担心?如果可以,他多想陪在她身边时时刻刻,以免那混账世子再来挑衅。只是……为了哥哥的遗愿,他不能不暂时地离开。
拳头,慢慢地松开。他下定决心,重又抱起李彦的灵牌,顺从地站在张刃的身后,“走吧,师傅。”
不知哪家的鸡鸣声叫了起来,渐渐地村里其他地方也有了声响,黑漆漆的窗户里,慢慢有人点起了煤油灯。细碎的人声里,两人趁着东边天空还未大亮,慢慢地走进了茫茫之中……
‘等我,保重。’
歪歪扭扭的四个字,被她紧紧地攥在手心。紧锁的眉头每一刻松懈过。早就猜到李啸心里藏着事,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主动地离开她。
那句等,又是何意?
瑛娘冷笑,一股无力感萦绕。空有一支钢笔,突然在这世界里没了努力的动力。之前还想着怎么把李啸拉扯大,现在这个孩子都不在了,她又该做什么?
三月之期已经过了些日子。那日的不欢而散,秦亦之并未说让她离开,却也没说让她继续留下。而世子像是从世间蒸发了般。多余的人,大概就只有她一人了吧。
简单地整理了她的行李,管家并未难为她,给她结算了工钱后,恭敬地把她送到了门边。她望着苍白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其实这样也好。在这里,她是瑛娘,不是凤锦。不用面对那些她害怕面对的事和人。这里,有她的牵挂有她的执念。没了前世光鲜的身份,也许在这里会过得比前世要辛苦很多,但这里没有那些个让她害怕和伤心的人。活得更心安一些。
天大地大,还怕没有她的一处容身地?李啸说家里被烧毁了,难道不能重建吗?
紧了紧身上行李的绳子,她坚定不移地往李家村的方向走去……
“啊!救……”
头上的黑布被人粗暴地扯开了,她不适地眨眨眼。这是一间破庙,斜右方的佛像上蒙上不薄的灰尘。不对,重点不在这里!
“你看什么!”一柄锋利的长剑夹在她的脖子上,仿佛她只稍稍颤抖,就会被抹脖子。
瑛娘回过目光,望着眼前蒙着脸的瘦高男子,他握剑的手因茧而显得深刻,锐利的眼睛似刀子般剜她的脸。
“侠士!奴家与你远日无仇近日无仇,作何要绑奴家到此?”
那瘦高男子摊开左手,“少废话,虎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