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坐着,梦里的情形在脑海中反复,可梦中那妇人的模样却再也记不清了,无论她如何用力回忆依旧徒劳。
也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上次噩梦时,叶律误以为她被梦魇住了,一盆凉水从头浇了下来,那一瞬,卫姝心中竟有些思念那个不辞而别的人。
翌日一早,卫姝向岳瑶辞行告别,因赵德芳昨夜便赶回了县衙,故而卫姝也不便前往道别,也就就此作罢,独自一人提剑上了路。
晴空烈日,山路上偶有清风拂面,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寂静山路上只有卫姝一人,分外孤寂。忽然在不远处,妇幼的啼哭声分外悲恸,夹杂着男人们的怒吼,听的卫姝不由驻足。
卫姝原是个不好管闲事的人,只是恰巧这一次被她碰上了,她便没来由的有了一种江湖人的拔刀相助的错觉,寻声而去。
穿着褴褛的妇幼老弱,发丝凌乱,此刻真被此处的山匪所劫持,十来个汉子手持大刀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人还挨个挨个的搜查着他们的包袱。见着了散碎的银两,顺手就揣进了自己的衣兜,被抢包袱的老汉连忙扑了上去:
“你可不能抢啊,那是要给我孙儿治病用的啊,他都病了许久了,你可不能抢这救命钱啊。”
那领头的岂是会被老汉的一两句话就心软的人?非但不还老汉的钱,抬手便是一刀,鲜活的生命便即刻成了刀下亡魂,霎时间被围住的流民也不敢再出声了。
手起刀落的瞬间,卫姝忽然瞧见不一样的场景,同睡梦中的一样,在刀朝她捅来的时候,那妇人奋不顾身的挡在了她的面前,生生的受了那一刀。
心脏绞痛,卫姝疼的脸色瞬间煞白,捂着胸口缓缓地跪跌在了地上,红了眼眶。她也不知自己从何时起,遗忘了太多的事,她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想不起来。
梦中的一切此刻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出现,在雨夜护着她前行,她唤着父亲的男人,还有替她挡刀的妇人,他们会是谁,为什么出现在她的梦里,那那么清晰。
不由的,卫姝呢喃出声:“父亲……父亲……”
心脏痛的厉害,仿佛天地都颠倒了,回忆如潮汐退散般渐渐散去,卫姝缓缓吐气,紧握长剑缓缓起身,朝着那群劫匪走了过去。
“住手!”
卫姝强打着精神呵斥道,这劫匪听见有人出头,还是个姑娘,不由的嗤之以鼻,围了上来,上下打量了卫姝一番,嘲讽道:
“姑娘家家的,莫要以为手中有把剑便想强出头,瞧你模样挺俊俏的,爷我也不要你的银子了,你就跟我回山寨做压寨夫人吧。”
说着话的劫匪头子,上前便想轻薄卫姝,哪料到才刚过伸手朝着卫姝的脸碰去,便被她抽剑出鞘,削去了臂膀。
热血溅到了围上来的几位山匪,他们皆未反应过来,面面相觑时眼中满是惧色,直到那人抱着残臂哭喊大叫,他们这才吓的节节后退。
卫姝神色清冷,手中的剑还在滴着血,那劫匪头子的喊叫太过凄惨,听的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卫姝上前一步他们便是后退一步,随后索性扔掉抢来的东西撒腿便逃。
卫姝瞧着他们仓皇而逃的背影,不由轻蔑一笑,擦拭了长剑上的血迹,朝着被劫持的那些流民走了过去。
瞧见了卫姝孤身一人赶走了劫匪,落难被劫的流民对她很是感恩戴德,一口一个恩人,一声一跪拜,她将人一一搀扶起来。
卫姝瞧了他们残破不堪的衣裳,不由的问道:“你们这是从哪儿来啊。”
流民中年纪稍轻的妇人瞧了瞧卫姝才道:“我们都是从颍州来的,颍州大水,淹了房屋田地,我们也是逃得快才幸免于难。”
卫姝略有疑惑:“那官府呢?官府便不想法安置你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