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棉睁开眼，面前是淡粉色的墙壁和贴了整面墙的各种奖状。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梦里她还是无忧无虑芳华正茂的少女，没有每天都想辞职却必须继续熬着的无聊工作，没有永远都还不完的卡债，没有加班到深夜独自回家的落寞，更没有被生活熬得皮肤蜡黄身材松弛……

闭上眼，言棉舒服地在枕头上蹭了蹭，她把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吸了口气。

枕套是新洗的，飘着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儿，还有在大太阳底下晒过的味道，让人也跟着变得蓬松柔软，快要融化在暖融融的气息里面。

门外传来拖鞋踩上台阶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的是母亲带着笑的温和嗓音：“棉棉啊，都七点了，怎么还不起床？”

“妈。”

言棉猛地坐起来，她揉了揉眼，望着站在门口的母亲，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眼前的女人比她最近一次见到的模样足足年轻了十来岁。

母亲脸颊的老年斑不见了，眼尾嘴边的纹路消失，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后，双目奕奕有神，唇边噙了一抹带着淡淡威严的笑容。

“这孩子，怎么盯着我发呆，是不是睡傻了？”母亲走进来拉开窗帘。

金灿灿的阳光顿时铺满了卧房，照亮言棉熟悉又怀念的每一件家具、摆设。

在迷茫和不知所措中，言棉按照母亲的吩咐起床洗漱，坐在桌边慢慢吃着父亲买回来的早点。

母亲在里间梳妆打扮，准备出门上班的父亲想到了什么，他掏出钱夹抽出两张钞票：“棉棉，我和你妈中午不回来，下午还有个老同学聚会。你想吃什么，自己去河边小菜场买点，外面的东西没家里弄的干净。”

母亲拎着包快步站到门边，弯腰提了提高跟鞋，她撩起长发往耳后喷了点儿香水。

馥郁的玉兰花香慢慢飘了过来。

“虽然现在是暑假，但你也别成天在家里呆着，”母亲严厉的目光在言棉身上兜了一圈，“前几天我跟你说的那个补习班，你好好考虑一下，趁其他人都在玩的时候多学点，开学就能比别人占优势。”

言棉皱了皱眉。

父亲连忙打断母亲：“好了好了，棉棉还小，让她先玩几天再说。”

“还小？开学她都上高中了！”母亲提高了嗓门，“玩、玩、玩，把高考玩过去了我看你爷儿俩上哪儿哭去！”

父亲求饶地拉着母亲胳膊往外走：“我说不过你，不跟你争。我们棉棉从小就懂事，她心里有数。中考才结束，休息几天也没事……你还不走，待会迟到了不是会被病人投诉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渐渐远去。

言棉放下筷子，走到门边准备将虚掩的防盗门拉上，余光掠过门边的落地穿衣镜，言棉停下动作，偏了偏头，出神地看着镜中的人影。

那是自己……皮肤白皙，光滑而紧实，饱满富有弹性。

而不是需要用底妆精心粉饰出来的好气色。

摸了摸脸，言棉三两步冲进客厅，她颤抖着手打开电视，调到中央一台，看着早间新闻里的时间，她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