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娴近日又开始犯愁。在知晓顾卿心有心上人后,她便消了将顾卿心与宫濯凑一对的念头,毕竟是要陪她家阿肃过一辈子的人,若不是两情相悦,那便不美了。可若不是顾卿心,下一个要物色的是何人,宋清娴却茫然了。顾卿心自那天过后似乎也忙了起来,到宋府做客的次数日渐减少,尽管两人还保持着来往,但到底不如先前那般密切。
这日天色大好,阳光温和明媚,最是适合外出,宋清娴却依旧宅在自己的屋里翻看美人图,眉眼自睡醒后便没有舒展过。这些美人图自然是西宫太后着人送过来的,如今宋清娴这房子里几乎堆了一屋子美人图,床上,案几上,椅子上,甚至地上都杂七乱八地铺满了,过往的侍女见状都心惊不已,暗道自家主子是不是得了某种见不得人的癖好。
“阿娴。”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将宋清娴从冥思中拉扯了出来,她抬头一看,发现是有一段日子没见了的白玉兰。她龇牙一笑,贸然见到多日不曾晤面的好友,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拨开美人图将白玉兰拉了进来。
白玉兰看起来清减了不少,白嫩的手上,指尖处添了许多新新旧旧的小伤口,一眼看去便知是在家中被拘着做女红时伤的,宋清娴看着很是心疼:“玉兰啊,可不能叫针线这种俗物伤了自己,那种事情为何不交给裁缝绣娘去做?”
“外祖母说,自己的嫁衣要自己绣。”白玉兰低声地回了一句,看样子回去以后,还是得接着做那等杂活。
宋清娴抿起嘴,颇为白玉兰不值。虽说没有看不起白玉兰外祖家的意思,可她还是觉得,那户人家略嫌小家子气了,望着她家玉兰纤瘦的小脸,她忽而想起了从前在自家娘亲身边听过的那一耳朵,那时,她娘亲说,那云家里头也就云素嬛值得一交了。云家,自是白玉兰的外祖家;云素嬛,即白玉兰的亲娘,已逝的镇国公夫人。
白玉兰难得出来一回,自然不会只为了到宋清娴这闲坐,她沉默了片刻,微红着脸道:“阿……阿娴,我们去花市看花如何?”
宋清娴一愣,似乎想不明白自家好友为何突然生出这般的闲情逸致。
“再过些日子便是朝华节了。”顶起宋清娴疑惑的眼神,白玉兰细声地有解释了一句,声音极细,说完后脸色又红了几分。
宋清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四月下旬,大启一年一度的盛事——朝华节就要到了。
一想到朝华节背后的用意,宋清娴瞬间瞪大了眼,蹦到了白玉兰跟前:“朝华节?你要给人送花?玉兰,该不会连你也有喜欢的人了吧?”
直白的话语叫白玉兰羞窘不已,小脸红得像过年时大门前挂的大红灯笼。“只,只是……情义花。”她急忙辩解道。
宋清娴揶揄地瞟着她一阵,显然不信她的说辞,末了一副意味深长彼此心照不宣的样子嘿嘿地笑了起来。
“了不得呀!没想到连我们家玉兰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竟也有心上人了。”
“阿娴,你别胡说……”白玉兰默默地低下头,背过身去不理她。
可惜白玉兰与顾卿心不同,脸皮太薄,嘴巴亦太紧,任宋清娴如何威逼利诱,也不愿说出心上人的身份,宋清娴无奈,只能根据她的各种反应兀自猜测。
一番比较之下,忽有一个念头异军突起,若利箭般直入宋清娴的心头——玉兰的心上人,莫非是阿肃?
宋清娴越想越觉得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