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噢,什么不必惩罚,他怎么这么蠢,误解了主教大人的意思,找几个人将他教训一顿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在日后的日子里慢慢折磨呢,还是主教大人英明。认为自己已经完全理解科洛雷多意思的侍从立马吩咐下去,务必要在明早主教大人用早膳的时候,将那位少年的全部资料摆在他面前。
科洛雷多可不知道侍从误会了他的意思。他看着房间的大床,床上的帷幔依如佣人精心整理的样子,床铺也太过平整,可不像有人用过。而除了撒在身上的红酒带来的酒气外,那个少年的颈项,他的唇齿间,可没有半点酒气。
那双眼,故作迷蒙,又带着一闪而过的精明,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醉鬼……不过这点让他想起了一个虽然接触不多但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小乞丐。
看似谦卑有礼的身体下隐藏着一个不卑不亢才华横溢的倔强灵魂,倒是有趣。
科洛雷多微眯起眼。
敖白的不告而别当然惹恼了自家父母,不过当他们归家后看见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的小女儿,还是松了口气——他们担心敖白跟着阿曼达斯学坏了,或者跑去和不知名的野男人私会败坏了名声。
他们教育了她一顿,敖白一如往常那般乖巧地听着,并未做任何反抗,她这不温不火知错不知会不会改的态度让他们的火怎么也发泄不出来,再加上长姐在一旁帮衬着,这不满又直接转移到同样不辞而别且直到夜深都不归家的阿曼达斯身上。
“这小子都被你给宠坏了!”利奥波德对安娜说,“整天在外面和不三不四的人厮混,赌博,逛风流场所,主教大人吩咐给他的曲子一笔未动,他这简直在浪费自己的才华!”
“你太过严厉了,利奥波德,阿曼达斯有才华,但他也需要灵感,一味地逼迫他创作是没用的,他也需要放松。”安娜在一旁温柔地替自己唯一的儿子解释,“你也需要放松,亲爱的。”
“你就护着他吧,看他什么时候能长大,居然连这么重要的宴会都能偷跑,这混小子。”
其实这并不是阿曼达斯第一次偷跑了。一旁听着的敖白在心里补充一句,一分钟前父母的话题中心还是她,但最终他们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最关心的小儿子身上,让神游的敖白成功切换成吃瓜模式。
安娜说的很对,阿曼达斯灵光乍现的时候天马行空的创作热情谁也拉不住,但如果别人想逼迫他一直创作,那也是谁都无法成功的,这大概是所有创作者的通病,敖白也不太喜欢一直有人盯着自己。
但阿曼达斯真正需要的可不是放松,他本就是个无拘无束的主,喜欢过浪荡子的生活更多的是因为有恃无恐恃才傲物,他对自己尤其自信,又十分骄傲,认为哪怕恣意玩乐,也能创作出无人能敌的天才之作。
而他又为什么会如此傲慢自恋?除了他真的有语无伦次的天赋之外,还不是从小到大被其他人吹捧音乐神童给吹出来的毛病?经过几次社会主义毒打就能好。
咳咳,敖白所说的“社会主义毒打”,可不是指物理层面的教育,而是指精神方面的摧残,不,鼓舞。
他现在不是谁的话都不听吗?没关系,他加入了布隆谢音乐协会之后就是协会的人,他认为她这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胞姐已经不适合教导他音乐,那么就让位高权重却深藏功名的会长来调/教他吧,告诉他年轻人还是得脚踏实地不能太飘。
第二天一大早从温柔乡回来的阿曼达斯并不知道昨晚他的胞姐到底顶着他的身份做了些什么,也未意识到自己加入的布隆谢音乐协会于他而言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织,他如同往常那般将父亲的训斥以及母亲和南内尔的念叨当成了耳旁风,向自己的胞姐炫耀着自己昨晚在酒馆到底如何大显神威赢得盆满钵满。
几天后,实在忍受不了父亲叨叨的阿曼达斯拿着几张自己写好的曲子,被利奥波德拽到科洛雷多的宫殿。
坐在精美点心面前喝着下午茶的主教大人远远看见跟着利奥波德进来的少年,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漫不经意道:“又见面了,小莫扎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