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玥瞧他递来的碗粥忽忽稍愣住,下意识站起身来,却是看看粥、再看看端粥的人,约莫一分钟过、双手将碗与筷接了过,那碗里的粥隔着碗传来滚热,而那滚热直抵达尹玥心底叫她温暖,不由唇轻启微分,温软笑说,
“奴家怎会嫌弃?不瞒小师傅,奴家也快一日未曾进食,还真有些饿了,小师傅这粥,来的正是时候。
且小师傅能想到奴家就已颇叫奴家感激,奴家又正受着伤,正宜吃些清淡的、少油荤。”
尹玥说着,眉眼神色愈发柔了,那眉不经意间一挑、唇不经意间一呡,一个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汇集,却是不经意间叫悟平瞧见了他逢遇这女子以来,女子最纯粹自然发自内心的笑颜——不混杂任何调笑打趣,非似笑非笑,亦非强颜欢笑,女子此时那笑、那样天然温馨。
一直这样多好,非要故作轻浮,你本就有绝佳的资本啊——悟平看女子端着碗,碗边缘贴到嘴边,略略抬起头点点得喝粥,又拿筷拨那豆腐和青菜,心底低低叹道。
…可女子要如何做,到底不挨他管。
…
“小师傅,奴家吃好了,多谢小师傅。”
“阿弥陀佛,施主不用客气。小僧此时不宜在寮房久待,先行走了,施主珍重。”
流食本易下肚,尹玥速度又快,三下两下将那粥喝了菜吃了,
把碗递了回来。悟平却一时不急、待合掌回了她话,才接了碗、请辞自回斋堂去了。
一说回去真就立马消失,有人走的洒脱叫尹玥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便觉眼前一晃、再去哪可见的着那人~?
“…这小和尚,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须臾后,尹玥待从这僧房里只余她一人的情形中回过神来,却是轻声自语、娇媚低笑了。
………
当红日终西落沉入地平线下,柔婉的月高升起,四野一片寂静,空地前的莲花池池水依旧泛起涟漪,菩提绿树尽情招展吸收月华,白日不曾听过的些窸窣声响自这夜间迸发,觉隐寺的僧众仍是各归寮房安眠,
悟平房里唯一的张不大的床自不用多说,由他主动让与了那负伤女子,自己则将床上铺垫的凉席拿下铺在地上、硌着硬木板睡了。
…准确说自晚饭后无人时,不用再去佛殿禅堂、自个呆在僧寮里,悟平便很自觉得没想着再在榻上呆个片刻,他就算前世是女儿郎也一向避让他人、不大愿与人争,现在好歹是男儿身,自问该有风度与胸襟,且他本不甚在意居处环境的好坏,
富丽奢靡如皇宫,奴仆万千、锦衣玉食伺候,他住过;寺间一眼即看的到头的木头小屋、日日粗茶淡饭,他亦不嫌弃,反倒在林间寺间寻得凡趣、自娱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