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理解舒莲华的逆来顺受。
“为什么?哥哥不是说了晏王从来不曾强迫于哥哥么,他为什么……?”长宁浑身发抖。
舒莲华沉默良久,淡淡笑了:“王爷怎么会强迫我呢?王爷天潢贵胄,莲华山野飘萍,纵然有什么,也都是浩荡皇恩。”
“有……什么?”
舒莲华偏了偏头,借着黄昏时最后一点余光,看到了长宁脸上满满的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骤然觉得有点好笑。
“长宁,你不会真的以为,当年游园会晏王殿下给我恩典,是因为赏识我吧。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出淤泥而不染,多年守身如玉吧,你当莲心小筑是谁置办的,你当周宝善一家曾是谁府上的家仆?”
他宁然一笑,映着夕阳灿金色的余晖,说不出的艳丽妩媚:“我早在游园会之前就爬上晏王的床了啊。”
满目残阳,也不及他这句话来的惨烈,长宁泪流满面,那瞬间,她觉得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
“你从没有说过……”她喃喃道。
舒莲华莞尔:“就让我留一点尊严吧,不过,以后也没什么用了。长宁,今日我便教你最后一课,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要给你取名天若么?”
长宁今日经受的刺激太多,只觉大脑已经空白了,听着舒莲华的话,下意识的摇头。
“天道无情,安之若素。”
如血残阳于此时完全隐于地平线之下,门外传来内侍的催促声,舒莲华起身走向房门,又在门口停下,轻声道:“长宁,保重。”
“哥哥还会回来么?”
“永远不会了。”
他推开房门,平静的走向自己的命运,七年偷欢,终究避无可避。他平静的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七年的地方,坐上了王府的花轿,重重权力的压制下,只能将满腔牵挂和不舍,悲哀和不甘埋在心底最深处,堆起满脸笑容拜谢天恩浩荡。
所有人都走了,从极喧闹到极安静,繁华落后,只余空寂。长宁孤零零地对着人去楼空的莲心小筑,她知道,它的主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九岁那年,平王府被查抄,她的第一个家灰飞烟灭,是这个温润明朗的男子收留了她,给了她第二个家,教她读书明理,与人为善,如一道阳光驱散了她生命中的黑暗。如今斯人已去,她人生中的第二个家就此烟消云散。
去年紫陌青门,今宵雨魄云魂,断送一生憔悴,只销几个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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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抱住了她。
他的怀抱宽厚而温暖,仿佛她人生中的又一道阳光。她如溺水者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在他怀里哭的肆无忌惮。
“苏凉,你也会离开我么?”
“不,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只要你不松手,我就一直在。”
“带我去长安,我不想一个人留着这里了。”
“好。”
彼时他们还不知道,这就是万劫不复的开端。此后多少年,谢长宁都没能走出那个叫长安的梦魇。当生命中的阳光一道道消散,她的人生中终于只剩下永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