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嬴妲来驿舍之后,她便没出过门,先前是太有自知之明,以为自己入了奴籍,能有口饭仰赖活着,已经不容易了,还贪恋市井浮华,这真是得寸进尺,但闷在深宅久了,也想透口气了,无奈便只能跟着鄢楚楚在院中晃悠。
鄢楚楚又道:“我来平昌不久,不过比起这儿,倒更喜欢西绥。那边有肥美的土壤,能种出中原没有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宽广的马场,能随意跑马,几代侯爷励精图治,那边风土人情也都是淳朴良善的,说话爽朗直接,从不拐弯抹角。将来公子肯定是要带你回西绥的,我只是让你不要怕,跟着公子,便一辈子不能想着离开了……他不说放,没有人能夺走你。”
嬴妲诞生起,大卞已是日薄西山,深宫之中尔虞我诈见多了,不太能想得到鄢楚楚嘴里的“民风淳朴”是何种模样,但不可否认,她对那个陌生的版图,产生了难以名状的期待与向往。
“软软,我能问一下,当年为何,欺负世子么?”
嬴妲愣住了。
她说西绥人直接,果真便一记直球击来了。
嬴妲慢吞吞地垂下脸,久不回应。
“因为讨厌他是么?”
嬴妲摇头。
鄢楚楚叹了口气,“或许你有苦衷吧,我想想也是,如不是讨厌或为着别的什么缘故,何至于把话说得如此难听。公子他这几年,很不好过。”
她也不好过。
亲手断送良姻,嬴妲那时起便已在心里发誓,用一生孤独终老惩罚自己,绝不委身于人。
“楚楚姐,宫里来人了!说是来通传圣旨的!”
两人走到中庭,风拂花影飒飒,蔚云从身后急匆匆跑来,“濮阳将军挡不住,他们手里有圣旨,外头又都是陈湛的人,他们说,请后院所有人前去接旨,一个都不能少。”
“宫里?”鄢楚楚最是镇定,也不禁蹙眉,“皇帝不是到参加秋祭去了么?谁人传的旨?”
蔚云道:“还是上回那人。”
“那是幸荣。”
鄢楚楚拧着眉头想着,幸荣是陈湛跟前红人,她没随同陈湛去观礼,宫中能差遣他的,不过皇后与太子。
她还握着嬴妲的纤手,缓慢地收紧。
嬴妲忐忑起来,直觉告诉她,是冲着她来的。萧弋舟不在,被她狠狠得罪过的陈祺便趁机来寻衅了。
作者有话要说:拒绝过萧弋舟,嬴妲用一生不嫁给别人的誓言来惩罚自己了,可是她更想忘掉以前,抛开芥蒂和萧弋舟好。只是顾虑重重,一是萧弋舟对她阴晴不定,她没把握,二是俩人之间还有立场身份等问题,这都可能是隐患,是地雷。咱们大家有上帝视角,觉得萧爸爸最后一定是气管炎,但软妹没有,所以大家不必要催促软软一股脑把心里话倒出来,她想得很多的,咱们就像拆礼物一样,慢慢地把里头的心意拆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