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信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灵染以为他是担心粥中有毒,所以先尝了一口。
“温度适中,王爷正好可以享用。”灵染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注定有嫌疑,倒也不过份在意是否能取得李怀信的信任,她不想再取悦任何人,想痛快地为自己活一次。
李怀信伸出手。
灵染微怔,将碗递给了他。
李怀信也未更换瓷勺,拿起刚才灵染用过的,舀了一口,不急不慢地吃了下去。
灵染指尖微颤,灶前笑问粥可温,这是灵染此刻能想到的,唯一一句诗。
“还有吗?盛一碗,坐下,一起吃吧。”李怀信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灵染微微点了点头。
李怀信听到灵染跳下马车,一路小跑着盛粥去了,微微扬唇。
二人不说话,只安静地喝粥。
灵染余光瞥见李怀信揉了揉手臂,知道是他的箭伤又疼了。
“快要变天了,旧伤容易复发,不如我给王爷上些药吧。”
李怀信定定看向灵染,不说话。
灵染放下粥碗,起身,从袖筒里拿出一个瓷瓶。
李怀信见她撸起了她自己的袖子,要将药粉倒在她的胳膊上。
灵染只觉得手腕倏地被人攥住了,不禁抬眸,见李怀信将她捏着药粉的手,移向了他的胳膊。
不用试药,胜过所有关于“信任”的许诺。
到达永安时,已是十日后。
灵染只觉得这里虽然风沙大了些,可视野辽阔,民风开化,反而比京城让人舒服。
等在李怀信王府门前的,是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头,脊背虽有些弯了,可看他眼眸明亮,精神气很好。
“王爷,您可回来了。”
“衡伯,这是宫里来的灵染姑娘,你给她安置一间像样的厢房。”李怀信对衡伯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尊重。
灵染猜测衡伯大概是这王府的管家。
衡伯听了,不由惊讶,看了一眼灵染。
灵染向衡伯微微低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衡伯也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灵染跟在衡伯的身后,穿于王府之中。
庭院前后串连起来,通过前院,到达后院,层层深入的空间格局。院内白石甬路,苍松翠柏,抄手游廊,雨雪天可行走,连接包抄垂花门、厢房和正房,北面是正房,东西是厢房,南面是倒座,中间是天井。
“姑娘,是这间了。”衡伯在一间靠东边的厢房前停了下来。
“有劳。”灵染暗叹衡伯的周到体贴。
“姑娘客气了,对了,王爷要我告诉姑娘,今夜,他请了几个朋友来府上小聚,邀姑娘一同用晚膳。”衡伯转达了李怀信的意思。
灵染听了,多少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这大概是他的待客之道,便应了下来。
灵染在房间里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裳,简单地打扮了一下,便赴宴去了。
衡伯站在门口等待屋里的召唤,见灵染只是略施粉黛,不由一怔,心想:她竟然将这样的场合,如此不放在心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