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念对着一幅画走了神,她的难过太浅,陈安致看不透,只当她喜欢,就给她讲。
“画这幅的是一个女学生,去年好像才小学四年级吧。这个背景不太好画,颜色要一层一层往上铺,才能出来这种丰富的颜色。”
归念强行从回忆里抽离,勉强笑了下:“很漂亮。”
陈安致就笑:“当时我选了百八十幅画,第一期画展用不了那么多,让哪些先排展是学生们自己挑出来的。好几个学生都坚持要保留这张,我也不清楚为什么。”
陈老师十年如一日地钟情年代片和纪实片,喜欢厚重的历史与艺术融合的调调。归念以前陪他看电影,从夏商周一直看到了改革开放港澳回归,中华上下五千年,连同印埃俄法英等等国家所有厚重的历史,全看了个遍。
至于别的片子,哪怕刷爆票房,他也不太关注,这点极遭人吐槽。
归念缓过来了,也随他唠嗑:“现在的小孩子还会看爱情电影啊。”
“好像确实挺早熟的。”陈安致有点无奈:“上回一个男孩子画人物素描,有模特的,他却拿了张照片出来画,说是画完要送给女朋友。”
说完,陈安致翻开抽屉撕了几张便利贴出来,贴在了画框上,写了两个草字上去,“临摹”。
“这几幅是临摹的作品,展览前要加上原本的出处,还有画廊墙绘里那个冰雪公主的半身像,这几个都有侵权之嫌,但没办法,小孩特别想画。好在不用作商用,给几个原作者的工作室都发过致歉声明了。”
陈安致自嘲:“要是画廊开业的时候有人骂我不尊重原创版权,揪着这点做文章,我怕是要名声扫地了。”
归念随着他难得的玩笑话,轻轻笑了下,没说什么。
手边的那幅画里,三叶和泷隔着三年的时光,终于等来那个百年不遇的契机,得以碰到彼此的手。
归念轻轻摩挲了两下,把画放到一边去。
陈安致分神留意着她,“累了么?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有呀。”
归念扭头给他看,又是明晃晃一个笑。
她心里藏了太多没由来的矫情,说不出口,也不需要讲给他听。
周六日去滑雪场玩的事,应衍没问他,倒是裴瑗意思意思问了一句。
陈安致果断:“去。”
“啊?”反倒是裴瑗懵了:“姐夫六日不是有课么?”
“元旦之后学生忙着考试,请假的人太多,索性停了课,到了三月才继续开班。”
可他又不会滑雪。
裴瑗迷瞪过来,嘿嘿地笑:“应衍哥对念念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她出国这两年俩人一直没断了联系。不过姐夫你也别急,我瞧归念没那个意思,衍哥剃头挑子一头热,没用的。”
“……你别说了。”陈安致不听她揶揄,脸热。
裴瑗生得晚,她出生的时候便已经是裴家事业鼎盛的时候,这孩子耳濡目染,打小就是人精。尤其裴家最近这些年做文漫影游互娱,裴瑗成天玩玩闹闹的,见得人多了,活得越发通透。归念怎么想的,他怎么想的,裴瑗比他俩看得还明白,话里话外时不时带出两句,撺掇着他,挺糟心。
何况,谁说剃头挑子一头热没用的……其实也是有用的。
应衍跟归念年纪相仿,共同话题多,人还不是那种愣头愣脑的小年轻,有资产有精力,要是再拉得下|身段些……太考验归念定力了。
陈安致又想到自己,电话后半段就挺沉默了。
“成,那周六再说。别忘了装上防滑链,路不太好走。”
陈安致问:“不是去b市?”
“不是呀。原本想去北大壶来着,几个姑娘不乐意,嫌远。离得近的吧,云顶绿道少,不好滑,万龙现在又弄着好几个比赛,最后定了太舞。姐夫多带两身衣服,要玩一礼拜呢。”
陈安致听不太懂,嗯嗯应着,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