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这么些年,她对陈安致的了解怕是比他自己都多,亦清楚他最擅长的其实是人物超写实,笔触细腻,一根一根头发丝都表现清楚,几乎与真人别无二致的那种画。
零几年的时候超写实的油画还难得,他书房里藏着几十幅,一幅也舍不得卖,全是画的裴颖姐。
一条比一条更美的芭蕾舞裙,大片浓烈的颜色打底,人物却刻画得细致如真。不论是舞台上的耀眼夺目,还是舞者每天压筋训练的苦,他都画。
后来裴颖姐去世后,归念有好几年没见他画过人,有段时间陈安致几乎不提笔,迷上了赏石玩瓷,开着车四处看风景,把日子过成一种颓丧的洒脱。
她见过他对另一个人有多少深情,也就越发清楚,这个人,是真的、真的、真的,从没喜欢过自己。
连外人都觉得她这场暗恋实在是苦,苦得要命,只是那时候自己脑子里全是浆糊,又正好赶上这辈子最荒唐的年纪,也是最固执、最不考虑后果的年纪。
仗着年轻,仗着一腔孤勇,还有自欺欺人——从每一个细枝末节中出掰扯出一点甜来。
而现在长大了,懂了,也就怂了。
归念心里的几分波澜沉了底:“放着我的画有什么用?他有收藏学生作品的习惯,他那儿别的学生的画肯定也有很多。”
裴瑗说不过她,她还有别的例子、很多很多例子能举出来,可裴瑗转念想想前两天刚打定主意,再不能掺合他们之间的事,就又不吭声了。
归念却没能憋住,头埋在枕头里,哼哼一声:“还有么,你继续说。”
死妮子。说句心里话能死。
裴瑗朝天翻了个白眼,又觉得好笑,一骨碌,钻她被子里。
“姐夫看你跟看我们是不一样的。”裴瑗没敢说得太过:“你要说哪儿不一样,我也给你说不上来,但就是那种感觉,感觉不一样。他看你的时候,眼里有光。”
“这两年我妈老是问起你,‘念念什么时候回来呀?’,旁敲侧击地打听你和姐夫还有没有联络。她总觉得是我们家拖累了老陈,所以对他的事特别上心。我妈她一个外人,都看出你俩有门儿,还有陈姨,她也时不时地问起你,前两天还叫我带你过去玩。”
“这几年,不管你去了哪儿,不管你走了多久,我总觉得你俩最后能成。”
裴瑗探过身,把归念那头的夜灯调得暗了些,再躺下,又轻声补了句:“要是真的成不了,以后就别再想了,喜欢个人都伤筋动骨的,太伤了。”
说完等了半天,不见归念吭声。
裴瑗偏过头去看她,归念闭着眼睛。
光线暗,只能隐约看出她眉眼轮廓,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回想章节名都很头秃……
这两天会抽空修一下前文,总感觉感情线有点没捋顺。每天更新时间仍旧是凌晨,早上刷就能刷到啦,别的时间显示更新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