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致回了句好,又问:“玩了什么?”
嗬,还好奇他们玩什么,这么有烟火气的问题,几乎不像他。
裴瑗福至心灵,知道姐夫想问的是谁。她想了想,没太明显,答得很有技巧。
“玩真心话大冒险,归念今儿晚上点背,老输老输,可她死活不选真心话。”
说得隐晦极了,陈安致却知道她的意思。
不敢选真心话的人心里藏着往事,而归念的生活太干净,除了他,几乎再拣不出不能开口对人言的事。
裴瑗变着法子激他:“她也不选大冒险,每回都认罚酒,应衍哥替她挡了几杯。”
那头的陈安致半天没回。
隔会儿回了句:“别操心,我心里有数,睡你觉吧。”
裴瑗暗骂你心里有个屁数,丢开手机,翻了个身想睡。一扭头就看见黑暗中一双发着光的眼睛,归念看着她,没什么表情。
“卧槽!”裴瑗吓了一跳,摁亮小夜灯:“你醒了怎么不吭声!”
归念没应,眼神迷迷糊糊,好像还醉着。
裴瑗忙问:“你别是想吐吧?”
归念慢腾腾地往床的左侧挪了挪,蜷起腿,猫儿似的,一点一点缩进了她怀里。
“怎么了?”裴瑗一惊。
怀里的人没吭声,小声吸了下鼻子,声音瓮瓮的,好像是在哽。
裴瑗一下子不说话了。
从八岁到二十三岁,十五年的时间。她出现在归念生命里的时间,几乎与陈安致同样长,在归念没长大以前,她一直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尽管自己也是个怂逼。
裴瑗还记得归念上一次以这个姿势抱她是什么时候,是她出国的前一晚,也这么抱着她。那晚上归念没哭,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敞着落地窗,往停车场的方向望。
一直望到中午,到最后也没能把人等来。
然后她提着行李箱上了飞机,说再也不回来,一走就是两年半。
至于这次回国单单是因为“想家”这个理由,裴瑗是不太信的,他们一群发小肯定也不信,没看晚上一伙人都把话题可劲往归念和她姐夫身上绕,后来大概是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古怪,这才消停。
肩膀那块的湿意,透过裴瑗厚实的冬款睡衣渗过来,凉凉的。
裴瑗一时间觉得自己做错了——两人之间已是困局,外人不能再掺合了。
她解开手机,默默瞪着刚才自己发出去的那几条饱含深意的话,下意识地长按,想撤回来。
可时长早超了两分钟,撤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