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一眼芳圆,芳圆眼看又要回嘴,王云芙连忙道:“芳圆,去给妈妈拿个食盒过来,再叫个小丫头替妈妈送回去。”又将桌上那碗燕窝羹推到刘妈妈跟前去,“妈妈快喝了吧。”
“这个……有点烫,我端回屋里去喝。”刘妈妈得了好处,腆着个殷勤的笑脸,给王云芙行了礼,端着碗出了屋子。
王云芙面上笑得亲近,心里却知道,那碗燕窝羹放了这一阵,根本不烫嘴,刘妈妈肯定是舍不得喝,想送给庄子上怀了孕待产的女儿。刘妈妈是个寡妇,一辈子只得这一个女儿,打小就娇惯,刘妈妈但凡得着口好吃的,喂到她嘴里都不会咽下去,一定会拿去给女儿。
刘妈妈再怎么贪钱,燕窝也不是她能轻易吃得起的,既得了,便一定会送到庄子上。而眼下天热,放了冰糖熬好了的那一碗,今日若不送过去,就会馊掉。要说喊人送吧,刘妈妈那么个人,肯定怕人家半路上喝了,或者偷偷昧下。
不过这样,正合王云芙的意。
刘妈妈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犹犹豫豫地、吞吞吐吐,王云芙假作不知,“妈妈东西落下了?”
半晌,刘妈妈终于从腰上的一串钥匙中取出一把,“小姐,我这身子不大爽利,下午得出去看一回大夫,只是这下午林管事刚好要送银子过来,这是您那钱箱子的钥匙。”
“小姐拿好了,千万不要给别人。”王云芙伸手去接,不料刘妈妈又抽回去,切切叮嘱:“千万不要给别人……等奴婢晚间回来了,还由奴婢帮您管着。”
无论刘妈妈说什么,王云芙都笑着一一答应,最后还真挚诚恳地关心了两句刘妈妈的病情,刘妈妈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
按王云芙事先吩咐,自有王承允那边的人盯着林妈妈,果然林妈妈从王云芙的屋子里出去以后,很快就提着食盒出了府门,在外头花钱雇了一辆牛车,往她女儿所在的庄子行去。
那庄子的距离,刘妈妈最早也得晚上城门关闭前,才能堪堪赶回来。
王云芙安排好这些已到了午饭的时辰,王侍郎携王承允出了府,于是王云芙和章氏母女两个便还是和往日一样各吃各的,吃完之后又安安心心睡了个午觉。
到了未时,芳圆从前头院子回来,道:“小姐,林管事那边的银子送过来了,至于账本,林管事说出门太匆忙,落下了,因此今次就不来拜见小姐,他先赶回去了。”说完指着手上的几本册子,道:“这几本是先前刘妈妈送过来的。”
在王家,王承允的账同王侍郎的一起走,章氏管着府中中馈,但其实银钱是王侍郎定时定量地发放,章氏手里并没有王家的产业。
而王云芙手中的那份由文氏留下的产业,自章氏嫁进王家,便又章氏帮忙看账,只不过这两年王云芙年纪大了,便多了一道程序,先由王云芙看,再由章氏核,最后账册照交到王云芙院子里,一年收入存进钱庄。
实际上,从前无人教王云芙庶务,她既不会看,也不耐烦,不过两次之后便都是交到刘妈妈手里头了事。
王云芙都不用翻,光看刘妈妈送来的几本账册的泛黄程度,便知那不是她要的东西。
再则,林管事今日这一趟本来就是为了送账本和银子,又怎会忘了账本?而且往日从不曾忘带,今天她一说要看,就忘了。
王云芙冷笑,这些人当真是仗着她从前不晓事,把她当傻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