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当你老了【1】

“殿下莫要自责,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眼下殿下能做的恐怕就是转世后尽早找到老祖,护他凡体康健,免受轮回之苦。”

“是我糊涂了,神君说的是,那我这便去了。”

梨花的神魄又一次堕入轮回,投入茫茫的万千小世界。

这一世,类似上个世界历史上的民国,但也有些区别。同样是封建王朝末期,这里的末代王朝叫大炎朝,已历经十代,朝政腐败,外敌入侵,军阀割据,百姓的生活水深火热。

梨花投身的是穆家的大小姐,叫穆莲华。穆家早年靠着在宫里当娘娘的女儿当上了皇商,积累了大量财富,这一代的家主便是穆莲华的父亲穆品,而莲华的母亲叶敏则出自医药世家叶家,祖上历代都出不少御医、名医,药堂、医馆更是开遍全国,以高超的医术和悬壶济世的仁心深受老百姓的赞誉,不论财富还是声望都远超穆家,不过叶家人家风淳朴,为人都很低调。叶家虽也经商,但一直秉承以医药和诗书传家,原本是不会跟穆家这样的人家结亲的,但叶敏少年时一次外出游玩遇到抢匪,机缘巧合被穆品所救。穆品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又在得知叶敏身份后,觊觎叶家的助力,更是温柔体贴,叶敏的一颗芳心便就这么投在了他身上,叶家又出了名的宠女儿,两家便结了秦晋之好。谁能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叶敏所嫁并非良人。

穆家的男人一向妻妾成群,穆品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成长,也是极端大男子主义,不知道专一为何物,但当初为了娶到叶敏,不得不违心立下誓言,一生一代一双人。新婚那段日子,他还是规规矩矩,没多久就老毛病犯了,四处沾花惹草,但迫于岳家的势力,也不敢明目张胆,整个穆家的人又帮着他打掩护,所以叶敏一直蒙在鼓里,还沉浸在自己以为的幸福当中,婚后不久就为穆品生下了女儿取名莲华。

叶敏自幼也是饱读诗书,而且自姑娘时起就一直帮着娘家打理药铺、医馆的生意,在京城不算数一数二至少也是排的上号的美女、才女,可自打嫁人、尤其女儿出生后,生意上的事就彻底不管了,跟那些闺中密友组的诗社画社也不参加了,就一心相夫教子,两耳不闻窗外事。

直到莲华六岁那年,她的贴身丫鬟爬了穆品的床,还珠胎暗结,跪在她面前求她成全,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瞎了眼。之后,丈夫的反应,公婆的嘴脸,更是让她彻底寒了心。穆家为了丫鬟肚子里那可能的男胎,硬是不顾叶敏的伤心和叶家的脸面,抬了她做了姨娘,尽管口口声声地向叶敏承诺,她永远是穆家唯一的女主人,孩子生下来只要她愿意便由她抚养,莲华以后也有同胞可以互相倚靠,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心都死了。在那个孩子生下来后,虽然不是穆家人和那丫鬟殷殷期盼的男丁,也是个女娃,也激不起叶敏心里一丝涟漪。

在爱情破灭后,女儿成了叶敏唯一的支柱。她觉得愧对娘家人的养育,也怕家人担心,一直报喜不报忧,所以直到她重病前,叶家人都不知道自家的宝贝爱女在穆家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

叶家的家风,让叶家的女人不管是娶进来还是嫁出去的,一向都活的肆意,有尊严,京城人无不称赞艳羡,叶敏觉得自己这些年耽于情爱,实在窝囊,丢了家族脸面,之后便用尽全部的心血教导女儿,希望她不要走自己的老路。

她将自己闺中所学琴棋书画厨艺女红倾囊相授,又为女儿延请名师教导,甚至为了女儿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还请来娘家的武师教她武艺。莲华也明白母亲的苦心,一直很懂事刻苦学习,希望能博母亲一笑。

到了莲华14岁的时候,叶敏终究还是没熬过多年的积郁,一病不起。在她临终的时候,最放不下的就是尚未及笄的爱女,最不甘的就是死后要葬入穆家的祖坟,这些年她看太多了这个家的龌蹉和肮脏,一刻都不愿再待下去,何况死后长眠。为了女儿,也为了她自己,她终于还是勇敢了一回,叫来了娘家人,提出了合离。

王朝衰落,国内局势不明,叶家这些年都忙着暗中转移财富和势力到国外,以保家族下一代的安稳和繁盛,这也是这些年为什么没太顾上叶敏的一个原因,看到昔日活泼美丽的掌上明珠被折磨的没了生气,叶家人又痛又怒,恨不得杀光穆家人以泄心头之恨。叶敏安抚了家人,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求家人答应她最后的心愿:一是合离,死也不做穆家妻;二是让家里安排,送莲华到海外留学几年,让她增长见识,受西式教育,做个独立自强的新女性,也远离穆家后宅的争斗和丧母的悲痛。